“我的意思是——”赵天成都拉长声调,用看榆木疙瘩的眼神看着扶苏。
“要创造条件!要打开那道口子!要让那些自己想识字、有能力识字、识字后能派上用场的人,能够毫无禁忌、相对容易地去学到知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识文断字这事儿被你们这帮贵族、官吏子弟当成传家宝似的捂着,寻常人想摸一下门都没有!”
他坐直了一点,手指随意地在地上划拉着。
“打个比方,现在知识就像被锁在你们咸阳宫最深处宝库里的金子,普通人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门口还站着一排拿着戈戟的卫兵,瞪着眼睛吼:‘滚开!贱民!这也是你能觊觎的?’”
“我呢,不是让你们现在就把所有金子都搬出来大街上撒币。我是说,能不能先把宝库那沉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让外面的人能瞅见里面确实有光,有好东西!能不能在宝库旁边,搭个简陋点的棚子,放点铜钱、碎银子之类价值低一点但更实用的东西?并且挂个牌子告诉所有人:‘嘿,谁想进来学点手艺、认点字,以后说不定能换个更好的锄头、多打点粮食,甚至有机会给官府干活多挣点口粮,欢迎啊!虽然棚子里没有金疙瘩,但管饱!’”
扶苏的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在努力理解赵天成这个“宝库和棚子”的比喻。
阶级的鸿沟在他脑中依然深邃,但赵天成的描述,似乎指向了一种……有限的、可控的、甚至可能有利可图的开放?
“先生是说……有限度地……下放知识的……门槛?”扶苏斟酌着用词,内心剧烈挣扎。
一方面,他本能地觉得这依旧危险,是在动摇统治的根基;
另一方面,赵天成描绘的“更强壮的牛马”、“更高效的协作”又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这……如何操作?如何确保其……不会失控?”
“失控?哈哈!”赵天成大笑着摇头,“你啊,就是被你们老嬴家那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祖训给忽悠瘸了!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发生在一万年前……呃,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以后,一个叫‘宋’的朝代的故事。”
“宋……朝?”扶苏茫然地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一万年前的故事?
先生又要开始讲那一万年前的故事了?
隔壁的嬴政、李斯、蒙毅也瞬间竖起了耳朵,精神高度集中。
“对,宋朝。”赵天成眼神飘忽,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久远的事情,语气也变得有些悠远。
“那个朝代啊,打仗嘛……嗯,挺窝囊的,经常被北边的游牧民族揍得鼻青脸肿,割地赔款是家常便饭。但是!它有钱!超级有钱!文化也繁荣得不得了!为啥?其中一个顶顶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家的皇帝,把‘鼓励读书’这件事,干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