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迅速向赵天成所在的位置围拢过来。
火把的光芒驱散了部分黑暗,晃得赵天成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光亮。
“这里有个活的!”一个士兵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赵天成,惊呼道。
几名秦军兵士围了上来,警惕地用长戟指向他。一名似乎是什长的人蹲下身,粗略检查了一下。
“还有气!身上是血,绑着的……看打扮,像是囚服?”
什长皱着眉头,扯了扯赵天成身上那件破烂的、沾满血污的囚衣,“脸生……不像是咱们的人。”
“难道是阳狱跑掉的那个?”旁边有兵士猜测道。
“快!快去禀报上官!发现可疑生还者,可能是重犯赵天成!”
什长立刻起身,对身后一名兵士下令。
那兵士应了一声,转身飞快地向来路跑去报信。
就在这时,道路另一侧的树林里,突然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呼哨,以及树枝被碰撞的哗啦声。
“什么人?”秦军士兵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紧张地转向那片黑暗的树林,火把和兵器齐刷刷地对准那个方向。
“有埋伏?还是同伙?”什长厉声喝道,“留两个人看着他!其余人,跟我追!”
大部分秦军立刻被引开,呼喝着冲向了树林的方向。原地只剩下两名年轻的兵士,紧张地持戟守着躺在地上的赵天成。
就在这片短暂的混乱和注意力被吸引的间隙,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借着风声,极其精准地送入了赵天成的耳中,正是张良的嗓音:
“先生。路已铺就。望你所言非虚。若今日之言有半字欺瞒……”声音顿了顿,寒意骤增,“纵使天涯海角,良,必能找到你。”
话音落下,再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天成躺在那里,心中冷笑,脸上却适时地表现出虚弱和痛苦,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很快,更多的火把和脚步声从大路方向传来,显然是报信的兵士带来了更高阶的军官和更多的人手。嘈杂的人声和指令声包围了他。
“确认身份!”
“快!解开绳子!小心点!”
“还有气吗?军医!叫军医过来!”
赵天成感到有人粗鲁地抬起他的头,用火把凑近他的脸照看。他配合地发出痛苦的喘息,艰难地半睁开眼,眼神涣散,仿佛刚从极大的惊恐和创伤中缓过神来。
“是……是他!画像上的那个!赵天成!”一个声音确认道。
“居然没死?还被扔在这儿?”军官的声音带着疑惑和警惕,“仔细搜查周边!发现任何可疑踪迹立刻上报!”
赵天成感到自己被七手八脚地抬了起来,放到一副临时找来的门板或担架上。
身体的“伤痛”和被“劫持”后的虚弱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颠簸中被抬走的过程中,他于一片混乱的人声和脚步声中,捕捉到几句零碎的交谈:
“……看样子是那伙劫匪内讧了?”
“或是分赃不均,把他给撇下了?”
“命真大……伤得不轻……”
赵天成闭上眼,任由身体随着担架的起伏而晃动。
计划的第一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