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极其玄乎,完全是心理战术,虚虚实实,让人无从考证,却又忍不住心生寒意,下意识地回想身边是否真有某些被忽略的“印记”。
赵天成说完,向后一靠,重新恢复那副惫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要杀要放,给个痛快话。我困了,没工夫陪你在这儿磨叽。”
他将最后的压力,彻底抛回给张良。
土屋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天成最后那番话,如同鬼魅的低语,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不禁回想起逃亡途中某些被忽略的细节,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不起眼的标记……难道……
这种对周遭环境彻底失去掌控、仿佛时刻被窥视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凉。
杀意,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动。
此人心机之深、言辞之诡,太过危险!
留着他,无论其身份真假,都可能后患无穷。
但……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是“玄鸟”的人?
万一那条直通秦廷核心的暗线真的存在?
自己此刻杀了他,岂不是亲手扼杀了反秦大业可能最具威力的一招暗棋?
甚至为自己和残存的韩国势力招致一个恐怖敌人的报复?
博浪沙的失败,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太需要证明自己,太需要一条能真正撼动暴秦根基的道路了。
赌!
必须赌一把!
赌这个赵天成,真的有价值!
赌那个“玄鸟”,真的存在!
即便最后证明是假的,无非是放走一个有些聪明的死囚。但若是真的……其回报将无法估量!
良久,张良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所有挣扎、疑虑、杀意,尽数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先生所言,匪夷所思,然……并非全无道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赵天成脖颈上已经凝结的血痕。
“良,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既然此事关乎反秦大业全局,良亦不愿因一己之失,铸成大错。”
赵天成心中狂喜,但脸上却只是撇了撇嘴,一副“算你还有点脑子”的表情。
“然则,”张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将先生送回,并非易事。如今咸阳九门紧闭,全城大索,廷尉府、卫尉军如同疯狗,四处搜捕。先生如何能确保,安然返回?且返回之后,又如何取信于那位‘贵公子’?如何解释此番遭遇?”
这才是最关键的实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