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内,油灯的火苗跳跃得更加不安分,将赵天成脸上那抹几乎要溢出的讥讽映照得格外清晰。
“想知道什么事情?”
赵天成歪着头,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带着十足玩味的弧度,眼神像在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
赵天成并不惧怕张良会杀了他,就算是死他也要忽悠张良一瘸一拐的!
“张子房,你费这么大力气把我‘请来’,就为了问这些?啧啧,格局小了点吧?”
张良的目光锐利如刀,丝毫不为所动:“先生何必顾左右而言他?良只问:先生究竟是何人?从何而来?为何对良之事,知之甚详?”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不容置疑的探究意图却比刀锋更直白。
赵天成夸张地“哈”了一声,身体向后一靠,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
“想知道我是谁?行啊!”他猛地坐直,身体前倾,几乎要凑到张良眼前,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嘲弄光芒。
“张良!张大谋士!韩国五代相韩的贵胄!散尽家财求个力士,在博浪沙搞了惊天动地的一锤子买卖——”
赵天成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充满了轻佻的戏谑,“结果呢?嘿!好家伙,那么大个金疙瘩,一百二十斤呐!从天而降,声势浩大得能把阎王殿都砸个窟窿!目标——始皇帝嬴政的銮驾!对不对?”
他每说一句,语速就快一分,嘲讽的意味就浓一分。
“可惜啊可惜!”
赵天成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幸灾乐祸。
“暴君命硬!金椎不偏不倚,咣当一声——砸中了副车!车碎得跟齑粉似的,人?嘿,嬴政连根毛都没伤着!对不对?张大谋士,你这准头,啧啧啧,跟你这‘运筹帷幄’的名声可不太匹配啊?是不是给那力士的饭钱没给够,人家手抖了?”
张良的瞳孔在“金椎一百二十斤”、“直指銮驾”、“只中副车”这些精准得如同他亲自口述的细节冲击下,猛地缩成了针尖!
赵天成满意地看着对方眼神深处的惊涛骇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也更加刻薄。
“你以为你干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聪明人?张子房,你太高看自己了!”
“这天下,恨嬴政入骨、巴不得他早点归西的人,能从咸阳宫门口排到函谷关去!你以为就你张良长了脑子,能在暴君身边安插眼线,摸清他巡游的路线?”
赵天成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依旧端坐但气息明显不稳的张良,伸手指向虚空,仿佛在指点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王国,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炫耀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