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死寂无声,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公子!”
蒙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焦灼,“陛下震怒!此囚干系重大!公子若知一二,万望实言相告!此乃…关乎国本,亦关乎蒙氏一族存续之秋!”
扶苏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地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缓缓地、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蒙毅的忧虑,知道蒙家的危局,更知道父皇此刻的暴怒足以焚毁一切。
但他不能开口。
赵天成,是唯一能点破金丹剧毒、唯一可能为父皇寻得一线生机的人!
为了父皇,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必须守住这个秘密,哪怕背负猜疑,哪怕…万劫不复!
蒙毅看着扶苏这副油盐不进、沉默到底的模样,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涌了上来。
他猛地一跺脚,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失望和急怒:“公子…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里回荡,渐行渐远。
扶苏依旧维持着那个垂首僵坐的姿势,如同石雕。
直到蒙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一滴滚烫的泪,才终于砸落在身下冰冷的草堆里,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父皇…儿臣…别无选择…
咸阳城外荒野。
几具穿着秦军制式甲胄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泥泞中,鲜血与雨水混合,染红了周遭的草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赵天成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不断翻滚的麻袋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剧烈的颠簸终于停下,他被人粗暴地从一个散发着汗臭和皮革味的狭窄空间里拖拽出来,重重摔在冰冷湿滑的泥地上。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眼前金星乱冒。
刚想破口大骂哪个龟孙下手这么黑,一把冰凉刺骨、带着浓烈血腥气的利刃,已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咽喉。
那锋刃的寒气激得他脖子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噤声!”
一个刻意压低的、清越而冷静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天成猛地抬头。
借着稀疏惨淡的月光,他看清了眼前之人。
一身紧束的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精悍的身形。
脸上覆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特别的眼睛,瞳仁深邃如古井寒潭,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又仿佛蕴藏着能焚毁一切的烈焰,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这眼神…赵天成心头猛地一跳!
这特么是个傻逼劫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