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也该收收性子,回坊市好好琢磨画符了——或许,这才是王叔想让他明白的事。
崖壁上,云纹燕的巢穴里,那只二阶云纹燕识海中傀字金篆消散,它突然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它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飞,只觉得冥冥中自己的神魂好似轻松了一些。
而它的身后,一道月白身影踏空而行,神识如网,笼罩着方圆百里。三十年蛰伏,今朝亮剑。
……
华南坊市的青石板路上,王松穿着一身灰布短打,乍一看与那些往来的普通修士并无二致。
封灵敛息术在体内缓缓流转,将金丹圆满的灵力波动层层裹住,连指尖偶尔溢出的一丝灵韵都被刻意压入经脉深处。
他衣襟内侧缝着一张淡金色的“藏锋符”,这符纸以金丹修士的本命灵血绘制,寻常金丹修士的神识扫过,只会感应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筑基后期气息,就算是元婴老怪路过,不凝神细查也只会当他是个灵力略强些的散修。
他随着人流在坊市中缓步穿行,目光扫过两侧的摊位。药铺前晾晒的灵草散发着清苦香气,法器铺的伙计正唾沫横飞地推销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
穿过坊市中央的牌坊,人流渐渐稀疏。
到了坊市另一边,坊市外西北方向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泥土混合的气息,与坊市的喧嚣隔绝开来。
那里的路是青黑色的,被往来送葬的修士踩得光滑,两侧的石壁上凿着密密麻麻的小石龛,里面供奉着低阶修士的灵位,牌位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着“往生”“安息”等字样。
尽头隐在灰蒙蒙的雾气里——那便是墓山的方向。
石阶两旁生着半枯的野草,草叶上沾着晨露,被他踩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脚印,很快又被风吹散。
偶尔能看到穿着素衣的修士提着祭品往上走,神色肃穆,见了王松也只是点头示意,并不多言。
这里是坊市默认的安息之地,无论是金丹修士早夭的凡俗亲眷,还是筑基修士寿终正寝的同门,大多葬在此处,久而久之,连空气中都带着一种沉静的肃穆,连灵力波动都比别处平缓几分。
王松的脚步不快,神识却如蛛网般铺开,仔细探查着周围的动静。
墓山的石缝里藏着不少低阶灵植,都是吸收了地脉阴气生长的品种,叶片上带着淡淡的白霜。
他指尖拂过一株“忘忧草”,草叶微微颤动,却没有释放出寻常修士触碰时会有的安神香气——封灵敛息术不仅藏住了他的修为,连灵植对他的感应都变得迟钝。
走到半山腰时,雾气更浓了些,隐约能看到成片的墓碑,碑上的名字大多模糊,只有少数新立的石碑还刻着清晰的字迹,前摆着未谢的灵花。
王松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被雾气笼罩的一角墓碑,那里的地脉阴气平和,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理了理衣襟,将藏锋符的灵力又催动了几分,身影很快融入弥漫的雾气中,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在潮湿的石阶上慢慢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