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自己,则带着通讯兵小陈和两名警卫,来到了撤离路线的起点附近——一片可以俯瞰大部分路径的丘陵背坡。他伏在雪地里,举着缴获的望远镜,一动不动地观察着。
天色彻底黑透,只有雪地反射着微弱的星光,四野寂静,唯有寒风掠过枯枝的呜咽。远处的四平城区,偶尔还有零星的枪炮声传来,那是仍在坚守的部队在迷惑敌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严寒侵蚀着身体,但林锋和他的队员们如同雪地里的岩石,纹丝不动。
午夜时分,第一支队伍终于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没有火光,没有喧哗,只有一片模糊的、移动的黑影。他们行动迅速而有序,马蹄包裹着厚布,车轮也用稻草缠绕,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声音。队伍中间,隐约可见一些被严密护卫着的身影。
林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通过身边的小陈,用预设的、极其微弱的灯光信号,向沿途潜伏的队员们传递着信息:“目标出现,保持最高警戒。”
“夜莺”小组像真正的暗夜精灵,在路线两侧的雪沟和林间穿梭。一名队员发现了两个躲在背风处抽烟的国民党军哨兵——显然是外围的观察点。“夜莺”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如同猎豹般扑出,捂住嘴巴,锋利的刺刀精准地割断了敌人的喉咙,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尸体被迅速拖入雪坑掩埋。
另一处,周大海的阵地上,战士们的手指紧紧搭在扳机上,屏息凝神。一队约摸一个班的敌军巡逻队,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偏离了原有路线,向撤离主路方向摸来。周大海眼神冰冷,示意战士们沉住气。直到那队敌人几乎走到眼皮底下,他才猛地一挥手!
“打!”
低沉的口令下,机枪喷吐出短暂而凶猛的火焰,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突如其来的打击瞬间将这股敌人吞噬。战斗迅速结束,周大海立刻下令转移阵地,防止敌人炮火报复。
枪声惊动了更远处的敌军,探照灯的光柱开始胡乱扫射,几发炮弹盲目地落在雪原上,炸起漫天雪泥。
但此刻,首脑机关的核心队伍已经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和“雪狼”用鲜血换来的时间,加速穿过了最危险的暴露地段,隐入了更深的黑暗与复杂地形之中。
林锋在望远镜里看着那支队伍安全远去,直到最后一点黑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才缓缓松了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给各分队发信号,”他低声对小陈说,“任务第一阶段完成。按预定计划,交替掩护,向一号集结地转移。我们……该走了。”
小陈熟练地操作着信号灯,微弱的亮光在夜空中一闪即逝。
无声的撤离,在“雪狼”用沉默和铁血铸就的屏障下,完成了最关键的第一步。而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更漫长、更残酷的断后之路,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