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将掌心那枚冰冷的勋章,轻轻放入了坑底。它象征着过去的身份、过去的道路、过去的“荣耀”与枷锁。
然后,他用军刺,一捧一捧地将泥土覆盖上去。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决。湿润的泥土很快掩埋了那点冰冷的光泽,如同掩埋了一段过往。
当最后一捧土盖平,林锋站起身,用脚将泥土踩实。月光下,那个小小的土包毫不起眼,仿佛从未存在过什么。肋下的疼痛和左臂伤疤的隐痛依旧存在,但此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埋葬过去的地方,转身,步伐虽然依旧因伤痛而缓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力量,朝着老顾休息的窝棚走去。
窝棚里透出微弱的煤油灯光。水生警惕地守在门口,看到林锋走来,连忙上前一步:“连长?”
林锋拍了拍水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掀开草帘走了进去。
老顾正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擦拭着一支旧驳壳枪的零件。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林锋脸上那平静却仿佛焕然一新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期待。
林锋走到老顾面前,停下脚步。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有迷茫和挣扎,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沉稳和决心。
他看着老顾,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窝棚的寂静,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顾同志,”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而坚定,
“请转告‘启明星’同志,”
“我林锋,”
“愿尽绵薄之力。”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没有热血沸腾的宣告。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名字,一个承诺。
但这无声的答案,却比任何惊雷都更响亮。
它宣告了“狼牙”的旧路已断,也宣告了“磐石”的新生之始。
他选择的,不再是效忠某个人或某个符号,而是效忠一个理想,一个未来,一群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一条注定荆棘遍布,却通往黎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