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衣角,在冷水桶里浸透,拧得半干,迅速敷在林锋滚烫的额头和脖颈两侧。老周也撕下布条,浸了冷水,擦拭林锋的腋窝和心口位置。
抽搐持续了十几秒,林锋的身体才如同被抽去骨头般软了下来,重新陷入深度昏迷。但高烧并未退去,皮肤依旧烫手,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灼热。
“这药…药性太霸道了…”老周一边继续物理降温,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依旧在缓缓渗出脓液的伤口,以及林锋那张在高烧中显得异常痛苦的脸。“就像…就像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打仗!一股是深入骨髓的腐毒,一股是这霸道无比的药力!现在…药力暂时占了上风,逼出了腐毒,但也把他折腾得够呛…能不能挺过去…还得看他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老顾点点头,眼神凝重。他看着林锋手臂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脓液,眉头紧锁。他拿起一根小木棍,小心地拨开一点敷着的草浆,仔细观察着伤口深处。随着大量脓液的排出,伤口似乎变“干净”了一些,深红发黑的组织显露出来,但那种在昏光下若隐若现的、诡异的暗绿色反光物质,似乎也随着脓液减少而变得不明显了?
“老周…你看这…”老顾指着伤口深处,“那种暗绿色的…东西…是不是少了?”
老周凑近仔细看,浑浊的灯光下,伤口深处依旧是血肉模糊,但之前那种令人不安的、仿佛有生命的暗绿色光泽,确实淡了很多,几乎看不到了。“好像…是少了?难道…难道那腐毒的核心…真被这药给逼出来了?”
这个发现让两人心头一凛。这药的效果,简直匪夷所思!但同时,也带来了更深的疑团——这到底是什么药?伪政府仓库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堪比神迹、却又霸道危险到极点的东西?它和“荣字1644”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细菌战计划,到底有没有关联?如果有,是解药?还是某种更可怕的实验品?
水生抱着那个已经空了大半的草药布包,看着里面剩下的几株深褐色草药和几粒灰暗药丸,眼神复杂。这救了连长命的东西,此刻在他手中,却感觉像捧着烫手的山芋,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秀才也停止了呜咽,呆呆地看着那药包,又看看高烧昏迷的林锋,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他赌赢了第一步,但这药带来的剧烈反应和未知后果,依旧像一片沉重的阴云笼罩在心头。
时间在紧张和担忧中一分一秒过去。老周和水生不断地更换冷敷的布条,老顾警惕地守在洞口,倾听着芦苇荡外的动静。林锋的高烧在物理降温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一丝减退,呼吸虽然急促灼热,但还算平稳。手臂伤口的脓液渗出速度也明显减缓,肿胀消褪了大半,只剩下病态的苍白和虚弱。那诡异的搏动感彻底消失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水汽的灰白光线,艰难地穿透浓密的芦苇和洞穴的缝隙,给这阴暗潮湿的绝境带来了一丝破晓的微光。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林锋,覆盖在冰冷眼皮下的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那干裂乌紫的嘴唇,也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仿佛想要说什么。
“连长?”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水生第一个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