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林墨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死死盯着石碑顶端的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在雾气中扭曲,像一张嘲笑他的脸。这个称呼,他只在母亲临终前听过——她说,舅舅当年为了救她,被仇家掳走,早已不在人世。
青铜面具下的人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怎么?你母亲没告诉你,她还有个弟弟?”他从石碑上跃下,黑袍在风中展开,露出手腕上的刺青——一朵与林墨母亲玉佩上一模一样的白梅。
林墨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那刺青他认得,母亲的枕下常年放着一块绣着相同白梅的手帕,说是外婆亲手绣的,姐弟俩各留了一样信物。
“不可能……”他摇着头,后退一步,后腰撞到缠绕的树根,困龙阵的藤蔓趁机收紧,勒得他肋骨生疼,“我母亲说舅舅已经死了,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大火?”面具人似乎被刺痛了,声音陡然拔高,“那不是大火,是背叛!是你父亲,林啸,为了攀附权贵,亲手放的火!他怕我泄露你外公当年的冤案,怕影响他在军中的前途!”
“你胡说!”林墨猛地抬头,眼中迸出怒火,“我父亲是大靖的英雄,他为国捐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英雄?”面具人冷笑,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卷宗,扔到林墨脚下,“你自己看!这是当年大理寺的密档,你父亲如何买通狱卒,如何伪造现场,如何对外宣称我‘畏罪自焚’……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林墨颤抖着捡起卷宗,纸张脆弱得一碰就碎。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当年大理寺卿的笔迹,记录着二十年前“张家谋逆案”的细节——外公张太傅因弹劾权贵被构陷,满门抄斩,母亲和舅舅侥幸逃脱,可没过多久,舅舅藏身的破庙就燃起大火,现场只找到一具无法辨认的焦尸。
卷宗的最后几页,赫然是父亲林啸与狱卒的交易记录,还有他写给当时的兵部尚书的信,信中说“张氏余孽已除,望大人兑现承诺”。
“不……这不是真的……”林墨的手指用力攥着卷宗,纸页在他掌心碎裂,“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
“不会?”面具人步步紧逼,青铜面具几乎贴到林墨脸上,“那你以为,天工图为什么会在你手里?那是你外公耗费毕生心血绘制的,上面不仅有矿藏,还有当年构陷他的那些人的罪证!你父亲抢了天工图,却看不懂其中的玄机,才留着给你当‘传家宝’!”
他指着石碑上的文字:“这些密码,就是解读罪证的关键。现在,你把另一半天工图交出来,我们就能让那些人血债血偿,让你外公沉冤得雪!”
林墨的脑子一片混乱,父亲的形象与卷宗里的记录在他脑海中反复冲撞,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看向一旁的张老爹——不,应该叫张砚,对方正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可握着罗盘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说的是真的吗?”林墨看向张砚,声音带着最后的希冀。
张砚缓缓抬头,眼中布满血丝:“阁主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被你父亲扔进火海,是影阁的初代阁主救了我,教我武艺,让我有机会报仇……”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你母亲不知道这些,她到死都以为你父亲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