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承得住血。那时她只当是商战噱头,此刻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终于懂了:那些被染透的,从来不是布,是人心。
阿玉,去把虎符收进木匣。七年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那时萧景珩刚受封北疆镇守使,虎符在烛火下泛着暖光,他揉乱她的发顶,这是北疆儿郎的命,你替爹守着。
可现在,虎符上的暖光早被酒气腌得发臭。
萧玉咬着唇,指尖缓缓探向父亲肘弯。
酒坛在脚边滚了半圈,一声撞在帅案腿上。
萧景珩的喉间发出含混的哼声,她的手猛地缩回,后背抵在帐杆上,冷汗浸透了中衣。
草料场的火势更近了,火星子扑在帐布上,映得虎符上的纹路像活了过来。
萧玉突然想起铁戈的弟弟——那孩子发高热时,是苏记药铺的金疮药救了命。
她又想起上个月跟着萧景珩查账,看到三十车精铁换十车雪貂皮的批注时,老军需官红着眼说:那些精铁本该铸箭簇的,现在倒好,北戎的马队踩着咱们的铁,来踩咱们的地。
女不诛父,亦不随父赴地狱。萧玉默念着,突然抓住虎符往上提。
青铜的凉意顺着指缝窜进心口,像根冰针直扎进肺里。
萧景珩的手臂重重砸在案上,她惊得差点松手,却见男人只是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阿眉...等打完这仗,咱们回苏州看荷花...
是母亲的名字。
萧玉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影骑名册——那是今早替父亲整理书房时,从暗格里掉出来的。
名册最末页写着北狄王庭·银钱往来,墨迹未干。
帐外传来亲兵跑过的脚步声。
萧玉咬碎牙,把虎符和名册塞进父亲供奉的先母灵位底座。
檀木底座的暗格一声扣上时,她摸出随身的螺子黛,在灵位背面写了行小字:女不诛父,亦不随父赴地狱。
翻墙时她扯破了裙角。
夜风灌进伤口,疼得她倒抽冷气,却比不过心口那团火——是解脱,是愧疚,是终于敢直面的清醒。
苏记暗渠的接头点挂着盏南瓜灯,灯芯是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那是苏晚照特意教她的暗号。
萧姑娘?守夜的伙计刚掀开草帘,就被塞了个檀木匣。
萧玉的手还在抖,却把匣上的铜锁拍得响:交给苏娘子,就说...就说我替北疆儿郎,还她半条命。
金算盘楼的烛火映得苏晚照的眼尾发亮。
她接过檀木匣时,系统提示音正地炸响:【检测到关键证物北疆镇守使虎符,跨域经济战进度100%】。
指尖触到虎符的瞬间,她突然想起现代导师说过的话:真正的财富不是银钱,是能撬动规则的杠杆。
这枚印,比玉玺更重。苏晚照对着烛火转动虎符,青铜纹路里的暗码在火光下显出二字。
匣底的影骑名册地展开,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最末页的北狄王庭四个字,像三把淬毒的刀。
系统!
终局密钥呢?她急得直搓手,活像看见金元宝被风刮跑的财迷。
金光应声冲霄。
苏晚照的舆图地展开,原本标着商铺的红点突然化作金线,像群红嘴雀扑向北方——金线的终点不是京城,不是江南,是画着狼头图腾的北狄王庭。
他们不是要造反......是要卖国。苏晚照的算盘珠子哗啦啦撒了半桌。
她抓起舆图往桌上一拍,墨迹溅在小陆刚送来的新账本上,宇文老贼藏得深,原来早把萧景珩当投名状,拿北疆的铁换北狄的马!
娘子且慢。谢昭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的朝服还沾着御书房的墨香,手里却拎着盒刚买的糖人——是她上次路过御街时多看了两眼的兔子灯样式。
苏晚照的气性瞬间泄了一半。
她戳了戳糖人兔子的耳朵,故意板着脸:谢大人这时候来,莫不是要查我私藏虎符?
查什么查。谢昭挨着她坐下,指尖扫过舆图上的金线,陛下今早批了八百里加急,钦差明日出京。
萧景珩的兵权,天亮前就该是个空壳。他突然握住她沾着墨迹的手,倒是你,系统说倒计时开始了?
苏晚照这才注意到案角的青铜沙漏。
细沙流尽的瞬间,天下商王倒计时:2天的字样浮现在舆图上,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她抽出被握住的手,提笔在新账本扉页写下:天下商王,不只算钱——也算命。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
小陆掀开帘子探头:苏娘子,漕运码头来报,漕风号商船提前三日启程,说是要送京里的密使南下。
苏晚照的笔锋顿住。
她望着舆图上那艘被金线缠住的漕风号,突然笑出了声:来得正好。她把虎符和密钥往谢昭手里一塞,你去盯钦差,我去会会这位密使——萧景珩的戏唱完了,该宇文老贼上场了。
谢昭捏着糖人兔子,看她风风火火往楼下跑,发梢还沾着刚才拍舆图时溅的墨迹。
他低头时,糖人兔子的耳朵在烛火下融了半块,却甜得人心尖发颤。
漕风号的船帆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甲板上,身着青衫的李昭摸着怀里的密信,总觉得后颈发凉——像是有双眼睛,正透过层层雾霭,盯着他腰间那枚刻着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