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王铁也带着一队精干的衙役,化装成码头工人,混迹在人群中。
整个松江口,已然变成一个巨大的口袋,只等着赵德全的船队自投罗网。
第三日正午,阳光刺眼。
赵德全的走私船队果然如期而至。
船上的管事和船工们个个喜气洋洋,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他们的船刚刚靠岸,缆绳还没系稳的瞬间,谢昭猛地挥下了手。
“动手!”
信号一出,两艘“商船”瞬间扯下伪装,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和船舷上杀气腾腾的官兵。
官船如离弦之箭,左右夹击,瞬间封死了走私船的所有退路。
岸上,王铁大喝一声,带着手下亮出腰刀,如猛虎下山般扑了上去。
船上的私盐贩子们瞬间懵了,上一秒还在畅想着拿到银子后去哪快活,下一秒就成了瓮中之鳖。
“不好!有埋伏!”赵德全的心腹,那个姓钱的管事反应最快。
他没有选择抵抗,而是发疯似的冲向船舱,尖叫道:“快,烧了账册!快烧了它!”
他刚冲到桌前,抓起账册和一旁的火折子,还没来得及点燃,一道黑影就从天而降。
王铁直接从岸边一个飞跃,精准地落在他面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钱管事的手腕应声而断。
“想烧?问过你王铁爷爷手里的刀没有!”王铁一把夺过账册,反手一记刀背,直接将钱管事砸晕在地。
他高高举起那本厚厚的账册,对着所有还在负隅顽抗的私盐贩子们,声如洪钟:“罪证在此,谁敢再动一下,格杀勿论!”
这一声吼,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叮叮当当,兵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消息传回苏州城,赵德全正在自家的府邸里悠闲地品着新茶,等着五千两白银入库的好消息。
当一个下人屁滚尿流地冲进来,将松江口全军覆没的消息告诉他时,他手中的名贵茶盏“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赵德全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巡查,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围剿。
苏晚照!
谢昭!
一定是他们!
短暂的惊慌后,他迅速冷静下来。
苏州是待不下去了,必须马上走!
他还有外地的产业和人脉,只要人能逃出去,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立刻吩咐心腹收拾金银细软,自己则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短打,准备从后门溜走,直奔码头,乘最快的船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他才刚跑到平日里专用的私人码头,一个身影就如鬼魅般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浑身湿透,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他,正是吴虎。
“赵德全!”吴虎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你害死我爹,烧了我们的船,现在还想跑?”
赵德全看到吴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极度的不屑和鄙夷。
在他眼里,吴虎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
他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衣领:“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怎么,想给你那死鬼老爹报仇?就凭你?也配拦我的路?”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两个保镖便如饿狼般扑向吴虎。
可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火把亮起,将整个码头照得如同白昼。
谢昭带着大批衙役,从各个路口涌出,将赵德全一行人团团包围。
赵德全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远处,岸边的柳树下,苏晚照静静地站着,夜风吹拂着她的裙摆。
她看着被衙役用铁链锁住、依旧在破口大骂的赵德全被押上囚船,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赵德全的溃败,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
她要的,是彻底掌控苏州的商路,不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被铁链锁住的赵德全忽然停止了咒骂,他死死地盯着谢昭,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冷笑:“谢昭,你别得意的太早!抓了我又如何?你以为凭这些东西就能定我的罪?我告诉你,苏州府的知府大人,那可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你们今天抓我进去,明天就得恭恭敬敬地把我请出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底气,仿佛被捕的不是他,而是谢昭。
周围的衙役们面面相觑,连谢昭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赵德全在苏州盘根错节,关系网复杂,却没想到他竟敢当众如此叫嚣。
苏晚照远远地望着这一幕,眸光微闪。
真正的角力,现在才刚刚开始。
扳倒一个赵德全容易,但要扳倒他背后那张看不见的网,恐怕还需要一记更狠的杀招。
她缓缓收回目光,心中一个更大、更冒险的计划,已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