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汹涌的、难以抑制的情绪冲垮了她常年筑起的理性堤坝。眼眶迅速泛红，湿润，最终，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挣脱了睫毛的束缚，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滚落下来，滴落在古老的羊皮封面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的圆点。
她迅速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一面，但微微抽动的肩膀和那无声滑落的泪水，却将她此刻内心的澎湃暴露无遗。
叶凡看着她低头垂泪的样子，那向来清冷自持的面具碎裂，露出底下柔软而真实的内里，心中仿佛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细密的、陌生的悸动。他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递上纸巾，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陪伴着她这难得的情绪释放。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作为背景音。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无声的、暧昧的暖流，将柳如烟带来的寒意悄然驱散。
过了好一会儿，苏雨墨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她抬起头，眼圈还红着，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清明，只是那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柔软，也更加复杂。她看着叶凡，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微哑：“这本书……太贵重了。我……”
“宝剑赠英雄，典籍酬知己。”叶凡打断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这本书，只有在你这儿，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知己……”苏雨墨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弦仿佛被狠狠拨动了一下。是啊，他们是最了解彼此商业理念和野心的知己，是可以在精神层面平等对话的伙伴。这份礼物，超越了普通上下级或合作者的界限，带着一种灵魂层面的欣赏与共鸣。
她没有再推辞，只是将那本书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看着他，嘴角努力想扬起一个表示开心的弧度，却因为情绪的余波而显得有些脆弱和动人。
“谢谢你，叶凡。”这一次，她的道谢无比郑重，也无比真诚，“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叶凡看着她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水光，和她脸上那罕见的、带着脆弱感的真诚笑容，心中某个角落似乎也变得异常柔软。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动作自然地拿起那个小蛋糕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造型简洁的芝士蛋糕。
“许个愿吧，苏总。”他拿出附赠的蜡烛，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温柔的调侃。
苏雨墨看着那跳跃的小小火苗，又看了看身边男人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眉眼，心中百感交集。她默默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她的愿望，没有关于自己，而是关于……
她睁开眼，吹熄了蜡烛。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黑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投下暧昧的光带，勾勒出两人近在咫尺的轮廓。在那一瞬间的黑暗和寂静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无声地滋长、蔓延。
灯光重新亮起。
苏雨墨已经迅速整理好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冷静干练的苏总形象，只是眼角的微红和看向叶凡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闪而过的柔软，暴露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蛋糕，要一起吃吗？”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好。”叶凡点头，在她对面重新坐下。
两人分食着那个小小的蛋糕，没有再谈论工作，也没有提及那本珍贵的书，只是偶尔聊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气氛安静而平和，带着一种默契的暖意。
这份礼物，像一把钥匙，不经意间，打开了一扇通往彼此内心更深处的大门。门后的风景如何，无人知晓，但那份悄然滋生的、超越“知己”的暧昧情愫，已然在空气中，留下了清晰而动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