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苏瑶推开酒店窗户时，楼下的记者仍像盘旋的秃鹫般守着大堂入口。顾言泽的助理小陈正举着早餐袋穿过人群，白色塑料袋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晃得刺眼。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昨晚顾言泽在她房间待到凌晨三点，离开时特意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可她还是听见了记者们守在走廊里的窃窃私语。
“苏老师，顾老师让我给您送早餐。”小陈敲门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他说今天别出门，剧组那边请了假，让您好好休息。”
保温桶里是热腾腾的小米粥和水晶虾饺，苏瑶拿起勺子的手却在发抖。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昨晚的热搜界面，#顾言泽酒店密会神秘女#的词条虽被撤下，但营销号截图里那个模糊的背影像根刺扎在她眼底——尤其是当她发现，那女人穿的风衣款式，竟和自己上周落在顾言泽车里的那件一模一样。
“小陈，”苏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顾老师昨晚……真的是在见表哥的助理吗？”
小陈正往桌上摆酱菜的手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啊……是啊苏老师，就是来送剧本的，我也在场呢！”他挠了挠头，从包里掏出份文件，“您看，这就是昨晚送的新戏合同。”
淡黄色的合同纸边角还带着褶皱，苏瑶指尖划过“顾言泽苏瑶领衔主演”的字样，心里却没由来地一阵发慌。她想起三年前和林浩恋爱时，他也是这样拿着工作当借口，直到她在他手机里看到和别的女演员的暧昧短信。
“苏老师，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小陈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苏瑶勉强笑了笑，把合同推回去，“可能是没睡好。”她低头喝着粥，却觉得味同嚼蜡。顾言泽的电话从昨晚就一直处于“通话中”，直到清晨才发来条“在处理要事，勿念”的短信，这让她越发不安。
上午十点，顾言泽的经纪人王哥突然带着律师出现在酒店。他把一摞文件摔在桌上，脸色比北京的雾霾还难看：“苏瑶，你立刻发个声明，就说和顾言泽只是普通同事关系，之前的恋情公开是迫于压力！”
苏瑶猛地抬头，手里的陶瓷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王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哥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言泽为了你已经毁了半条路！现在资方集体施压，再不清撇关系，你们俩都得完蛋！”他把律师函推到她面前，“这是公司拟好的声明，你签字，我们还能帮你争取个新剧女三号。”
苏瑶看着那份声明，上面“顾言泽先生与本人仅工作关系”的字眼像针一样扎眼。她想起顾言泽在发布会上坚定的眼神，想起他在雨中为她撑伞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我不签。”她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和言泽是真心相爱的，不会因为外界压力就否认。”
“真心相爱？”王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苏瑶你醒醒吧！顾言泽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掐灭烟头，语气带着威胁，“你要是不签，公司就和你解约，到时候你连当个十八线都没人要！”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想起自己刚出道时被导演骂“没天赋”的夜晚，想起为了争取一个小角色在寒风中排了三小时队的清晨，那些咬牙坚持的日子，难道要为了一份虚假的声明就全部放弃吗？
“王哥，”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如果解约是唯一的选择，那我接受。但让我否认对言泽的感情，不可能。”
王哥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柔弱的女孩会如此强硬。他盯着苏瑶看了很久，突然冷笑一声：“好，很好。你等着吧，有你后悔的一天。”说完，他带着律师摔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瑶一个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她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一角，看到顾言泽的车正驶入酒店停车场。他穿着黑色风衣，步伐匆匆，鬓角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苏瑶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想冲下去抱住他，想把王哥的话告诉他，想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当她的手握住门把手时，却又犹豫了——如果他真的有事瞒着她呢？如果王哥说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才是真相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苏瑶犹豫了一下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是苏瑶小姐吗？我是顾言泽的爷爷，想请你下午来家里坐坐。”
苏瑶彻底愣住了。顾言泽从未提过他的家人，她只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由母亲抚养长大。爷爷？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她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爷爷您好，请问……”
“别问那么多，”老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地址我让助理发给你，下午三点，准时到。”
挂了电话，苏瑶看着手机里发来的地址——是北京二环内的一处四合院，据说那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她的心乱成一团麻，顾言泽的爷爷为什么突然找她？是为了昨晚的绯闻，还是……
下午两点半，苏瑶打车来到那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叩响了门环。开门的是位穿着旗袍的中年妇女，自称是顾家的管家，引着她穿过种满石榴树的庭院，来到正厅。
厅内陈设古朴典雅，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紫檀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对文玩核桃，正是电话里的顾爷爷。他穿着唐装，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苏瑶，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你就是苏瑶？”老人开口，声音比电话里更显威严。
“是，爷爷您好。”苏瑶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老人没让她坐下，只是哼了一声：“我孙子为了你，把前途都快毁了，你满意了？”
苏瑶心里一紧，连忙解释：“爷爷，我和言泽是真心相爱的，网上的绯闻都是假的……”
“真心相爱？”老人打断她，将核桃重重放在桌上，“他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我看你啊，就是看中了他的名气和家世！”
“我没有！”苏瑶急得眼眶都红了，“我喜欢言泽，是因为他善良、努力，和他是不是顶流没关系！”
“哼，嘴倒是挺会说。”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三百万，离开言泽，以后别再出现在他身边。”
苏瑶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猛地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语气坚定：“爷爷，我不会离开言泽的。如果您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老人叫住：“等等！”
苏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就这么喜欢他？”老人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探究。
“是，我很喜欢他。”苏瑶的声音带着哽咽，“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想陪着他。”
老人沉默了很久，久到苏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然后，她听到老人叹了口气：“罢了，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先回去吧，我会再考虑考虑。”
苏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疑惑地转过身，看到老人正看着她，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
“谢谢爷爷。”苏瑶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四合院。
走在回去的路上，苏瑶的心情复杂。顾爷爷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但至少，他没有再强硬地要求她离开顾言泽。这让她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回到酒店，苏瑶发现顾言泽正在她的房间里等她。他看到苏瑶回来，立刻站起身，关切地问：“瑶瑶，你去哪了？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很担心你。”
苏瑶看着顾言泽焦急的眼神，心里的疑虑和不安瞬间消散了很多。她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就是出去走了走。”她不想让顾言泽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他去见顾爷爷的事。
“瑶瑶，”顾言泽握住苏瑶的手，眼神认真，“我知道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那真的是个误会。昨晚我表哥的助理确实是来给我送文件的，至于那个视频，我已经让律师去查了，一定会找出幕后黑手。”
苏瑶看着顾言泽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顾言泽松了一口气，将苏瑶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苏瑶靠在顾言泽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觉得踏实了很多。她知道，只要他们两个人彼此信任，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