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命将打更棍从阮伯贤喉咙中抽了出来,看到上面粘连的粘稠血红,随手将棍子丢了出去。
阮伯贤瞪大双眼,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身子晃悠了几下,肩胛骨上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刘兰命蹒跚挪动脚步,到了暗卫甲身边。
暗卫甲嘴角溢出的血丝,将灰白胡须也染成了暗红。
胸口和腹部有两处致命伤,他紧闭双眼也无暇理会了。
就这样靠坐在石坛,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都有要停下的感觉。
石坛上的海棠花开的正艳...
落阳浸红染墨云,残影何日再顾君。
十三铁心问天鉴,小鬼岂敢叩宫门。
海棠笑迎春风暖,垂暮只余旧皇恩。
只道垂老念长生,世人莫轻万忠魂。
“指..挥..使...”
听到耳边的脚步声,暗卫甲努力睁开了双眼。
“老甲...”
刘兰命扶着石坛缓缓坐下,手指不小心折断了一枝海棠花。
“老弟兄...都走了...”
暗卫甲浑浊的老眼泛红,一滴老泪滑落...
刘兰命颤巍伸出手指,拂过他满是沟壑的老脸,将那一抹眼泪抹掉。
“你娘的,别临死了给老子丢人...”
暗卫甲起皮的嘴唇张口,笑的比哭还难看,“属下错了。”
“指挥使..俺能靠您近一些不?”暗卫甲朝刘兰命费力挪去,“您凶俺们一辈子了...”
刘兰命喉咙滚动,抬手将暗卫甲拽到身边。
暗卫甲头靠在刘兰命肩膀上,双眼模糊望着眼前十几个弟兄们尸体。
“戌估计去找老伴了...”
“丙还欠俺银子勒...”
“乙来京都的时候,棺材都打好了...”
“指挥使...其实俺们来之前,都交代好了后事...”
“俺们都懂着呢,暗卫..暗卫..没存在过,自然就没有...”
刘兰命抬手将甲的手握住,手已没了温度,冰凉刺骨。
他缓缓扭头,甲靠在他肩膀上,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
“老..老子...”刘兰命哽咽不止,“罢了,等下黄泉路上见到老子,再跟你们赔不是...”
刘兰命另一只手也搭在甲的手上,他转头看向正和殿所在方向。
“皇上,属下先行一步,先为您清扫那边宵小,有金吾卫在,这些人做鬼也别想安生...”
“老毒物,剑人,老子顶不住了,眼皮重的紧,就不当面告别了。”
一阵风吹过,吹动石坛上那枝折断的海棠花,吹落到了刘兰命的怀里。
那夜,皇上召见了刘兰命。
“朕老了,你们都老了,这天下不再是我们的了,”宋成邦披着大氅,静静望着刘兰命,“都叫回来吧,再护朕最后一次。”
“属下遵旨!”跪伏在地的刘兰命重重叩头,抬起头时,脸色悲切,“属下该死!在皇陵十里处,挑了三处...”
“朕知道,”宋成邦笑了笑,“挑就挑了吧,也难为你们不嫌弃朕。”
“属下不敢!”刘兰命眼泪流出来了,是欣喜的泪水,“皇上愿意让属下继续伺候,属下高兴都来不及。”
宋成邦扯了扯身上大氅,“该落了...”
...
就在林安平走神之际,兰不为重新回到了大殿,身边跟着十几个小太监。
这些小太监年岁不过都是十三四岁,随后被兰不为吩咐将战死太监的尸体收殓。
兰不为看向殿门处,跟着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殿下、侯爷、”
“皇爷在寝殿歇着了,不过先吩咐了奴婢,让二位去御书房候着。”
宋高析和林安平相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