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Scx-hEtrepreneurs;小满的研究生导师,弗兰克·德博尔(Franckdubourdieu)教授】
【2020年5月22,啤酒屋,我见到她了,生日快乐。】
【2020年,小满周三、五、六;健身房;时间:下午两点;地址:......】
【2020年9月26,许愿池,她扔下一枚硬币。】
【2020年12月28日,创立FLoREScEparis】
【2021年2月14日,巴黎吃过最好吃的栗子蛋糕。】
【2021年6月,小满毕业。没赶上典礼......】
【2022年1月4日,浦东国际机场,她回来了,又好看了,但是瘦了。】
还有几条从新闻上摘抄下来的信息
——“FLoREScEparis宣布进入亚洲市场”、“林满兼任FL-paris中国区cEo”。
......
一条,一条,密密麻麻。
知道他去找过她,那枚硬币,那个栗子蛋糕......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么多次,几乎是她在法国那两年里,所有的生活轨迹,所有的喜好,所有的细微末节,都被这个男人,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沉默的方式,记录在了这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App里。
那是他沉默的凝视,是他压抑的爱意,是他不敢靠近的、痛苦的脚步。
那四年,她以为自己是在孤身流浪,而她的每一步,都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留下了滚烫的足迹。
「我见到她了,生日快乐。」——那一句只敢写给自己的祝福。
「她扔下一枚硬币。」——他见证了她那个无人知晓的、孤独的愿望。
「没赶上……。」——那省略号背后,是多深的遗憾与无力。
「她回来了,又好看了,但是瘦了。」——那一眼万年的重逢里,藏着多少说不出口的心疼。
他从未离开。
一条条记录,是他压抑的爱意,是他不敢靠近的、痛苦的脚步。
那四年,她以为自己是在孤身流浪,可原来,她的每一步,都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留下了滚烫的足迹。
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他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参与了她全部的孤独。
“啪嗒。”
一滴眼泪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你……是变态吗?”
质问里没有责备,只有撕心裂肺的难过,
“跟踪我?”
林满看向身旁这个平静的男人,红了眼眶,眼眸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顾沉沉默地将她揽进怀里,用拥抱默认了一切。
这个拥抱,默认了一切,却比任何解释都更让林满心碎。他的下巴习惯性地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手掌安抚般摩挲着她的肩头,脸上交织着心疼与无奈。
“如果……我不回来呢?”
林满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语气闷得像是随时会碎掉。
“那我就去找你。”顾沉没有犹豫,
随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了颤抖的叹息。
“小满,其实我也怕。”
第一次,听到他亲口承认“害怕”。
他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我怕你再也不回来,更怕你……不再需要我。”
顾沉的声音熨贴着她的耳廓,低沉且克制,像是从最深的心底里挖出来的秘密:
“那段时间是创立序伦最忙、最乱的时候。可是……知道你在巴黎后,只要有一点点空隙,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去看看你。”
“我就远远地看着你。看到你,我就更要把序伦做好,尽可能的脱离顾家的影子。”
“看你那么努力,好像一切就都有了意义。”
顾沉低下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抬手覆上她的脸,拇指的指腹慢慢将那道泪痕揩干。
“我更没有资格停下来......”
林满再也忍不住,压抑了太久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很想说:你有,你从来都有,一直都有。因为我想护着你。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回抱着这个男人。
她听到过朋友们说他们像,原来,是真的像。
那么倔强,那么骄傲,那么轴......
对自己那么残忍,决绝,连爱一个人的方式,都带着如出一辙,自我惩罚式的固执。
就好像他们就是彼此。
那些年,他们在各自的人生战场上奋战,玩了命地想成为那个,能与对方坦然并肩而立的人。
他所背负的家族桎梏,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压力,在林满体会后,便感同身受。
她扛下的所有恨意与孤寂,那些深夜里无声的崩溃,在顾沉再见她时,便能了然于心。
他们是镜子里的彼此,是灵魂的共振,是两个太过相似、又太过骄傲的灵魂,习惯了用一身的尖刺,去守护心底唯一的柔软。
正因如此,才会在受伤后下意识地疏离,怕扎伤那个与自己同样脆弱的同类;但也正因为是同类,才能在相隔万里时,依旧分享着同一个心跳。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固执地爱着对方,也固执地……爱着那个和对方一样,绝不低头的自己。
爱情,从来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相拥。
是各自独立,又相互依附;
是两座遥遥相望的孤岛,共享着同一片潮汐;
是你一个人在人生的战场上浴血奋战,拖着满身疲惫归来时,蓦然回首时发现——
那个人,一直都在。
他用一场同样孤独的战争,为她写下了……一封长达四年,没有邮戳,却字字滚烫的无声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