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辈分,我是不是该叫你妹妹一声……‘婶婶’?”他声音带着化不开的讥讽。
姚允宁眉梢一挑,瞥了他一眼:“少贫嘴。我看你最近,过得不怎么样。”
“托福,还死不了。”顾沉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那蒸发掉的三百亿市值,只是一个数字。
“死不了?”姚允宁抿了口酒,目光落在他疲惫的脸上,一针见血,“我看是快被她折磨死了吧?”
顾沉握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
他没有反驳。
姚允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轻叹。
这个男人,外表再坚硬,内里也早被那个叫林满的女人,磨得千疮百孔。
她换了个话题,目光转向那布置得金碧辉煌却透着荒诞气息的主台,声音转冷:“没想到,你叔叔还是没放过我们家。”
“彼此彼此。”顾沉的目光也随之望去,那眼神像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他连自己亲人都下得去手,又怎会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
“我那个好妹妹,讨卖了个好价钱。”姚允宁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她看着顾沉,闪过一丝属于同类的理解,“你呢?你又打算付出多大的代价?”
顾沉没有立刻回答,只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更尖锐的疼痛。
“我能付出的,早就已经……都给她了。”他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姚允宁看着他那张在水晶灯下显得有些落寞的侧脸,看着他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深沉的疲惫,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下来。
这个人,看似拥有一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值得吗?”她问。
顾沉没有回答值不值得。
他只是缓缓抬眼,目光再次穿过人群,落在不远处那个孤清得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的身影上。
“我只是怕,她走的这条路,太黑了,会摔倒。”
姚允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个用冷漠武装自己的林满。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不是在坐以待毙。”姚允宁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锐利光芒,“你是在……等。等她走到最危险的地方,然后,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垫脚石,甚至是……替罪羊。”
顾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将手中的空杯,轻轻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那动作优雅从容,像在为某个无声的决定,画上句点。
这番对话,是一场无声的交底,也是盟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林满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有个人正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她编织着一张名为“守护”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