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彻底绽放,又彻底沉沦。
让她......从身体到灵魂,都再次、重新、全部刻上他的气息,烙上属于他的印记。
让她......明天醒来,再也无法用那副客套疏离的、仿佛他们只是陌生人的冰冷面孔,对他说出那些彬彬有礼却字字诛心的话。
这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诱人。以至于他的肌肉都因为这股恐怖的冲动而彻底贲张,青筋从手背上虬结而起。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肢折断,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股带着侵略性的力量,怀里的林满不安地动了动。
林满没有醒。
她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脸颊在他颈窝蹭了蹭,而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浓浓依赖的叹息。
那声叹息,轻飘飘的,却像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顾沉那颗被欲望烧得通红的心脏上。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她会恨死他的吧。
那股刚刚才汹涌升起的欲望,就像被一盆兜头而下的冰水,瞬间浇得透心凉。
他的身体,在渴望的天堂。他的灵魂,在克制的地狱。
顾沉感觉自己像个被撕裂的怪物。
一半的自己,在疯狂地叫嚣着,想要冲破这该死的牢笼,将她彻底占有。另一半的自己,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卑微地乞求着:小满,别动,求你了,别再动了。
他就这么僵硬地、像一具尸体一样躺着,抱着怀里这个温暖的、柔软的、却又无比致命的“罪魁祸首”,眼睁睁地,任由身体的渴望和精神的煎熬,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凌迟着自己。
顾沉瞥见一旁的羊毛毯,一把拽过裹在他们两人身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周遭越来越浓的暧昧气息。然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平息身体里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吞噬的火焰。
就这样,在克制与沉沦的边缘,反复拉扯,备受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里那股狂躁的火焰,才终于在他的强行压制下,渐渐平息,退潮般地,回归了平静。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疲惫感。
他缓缓睁开眼,重新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她。
帐篷外,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洒下清冷的、朦胧的光辉。一点点微光,透过帐篷的缝隙,隐约照亮了她小半张脸。
他伸出手,动作迟疑而缓慢,将她的几簇挡脸发丝轻轻的别到她的耳后。
她的皮肤,在微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小小安静的阴影。唇微微嘟着,像是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顾沉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从光洁饱满的额头,到小巧挺翘的鼻尖,再到那张曾说过无数伤人话语,也曾在他耳边婉转低吟的、柔软的唇。
他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轻轻地抚在了她的脸颊上。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她的下颌线,她唇角的弧度。
如果……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自负......
如果他能早一点告诉她,是不是就......
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场惨烈的决裂?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种,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折磨?
他该拿她怎么办?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放手,他真的做不到。四年了,没有一天不想她。
就这样,想着,看着,念着,痛着。
而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真好......好到,他愿意用一切去换。
好到,他宁愿被这片刻的温存,烫得体无完肤,也不肯松手。
直到天色由墨黑,渐渐转为深蓝时,那股极致的疲惫感才终于战胜了所有纷乱的思绪,让他沉沉睡去。
顾沉几乎一夜无眠。
他睡得不深,意识边缘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觉,却是他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原来,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入睡……真的是一种,奢侈。
奢侈到,像一场偷来的梦。
……
晨曦的第一缕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了顾沉的脸上。
他比林满先醒来。
怀里的人,还在安睡。
他低头,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晨光下,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顾沉怕她尴尬,必须在她醒来之前离开。
他用尽了毕生的温柔与耐心,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脖颈下抽出,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从自己的怀抱里,挪到旁边的睡袋上,为她盖好毯子。
清晨山谷里的冷空气,让他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陆离和江焰都已经起来了,正在不远处摆弄一架造型夸张的无人机。
“沉哥,醒了?”江焰看到他,兴奋地招手,“快来看我新买的宝贝!工业级的,能飞几公里远,续航也牛逼!等会儿咱们飞一圈,航拍一下这山谷,绝对出片!”
顾沉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接过温执杭递来的水,仰头灌了几口。
“林满呢?”江焰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探头探脑地往帐篷方向看,“昨晚战况如何?”
顾沉一个冷冽的眼刀,瞬间扫了过去。
江焰立刻噤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回去摆弄他的无人机了。
陆离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副疲惫却又莫名平静的神情,低声问:“一夜没睡?”
顾沉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林满和沈苏苏的那顶粉色帐篷。
许久,他才低低地,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陆离说。
“还好,睡不沉......”
仅此而已。
却已经,耗尽了他半生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