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
他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陈述道。
“不用,公司有车。”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迈开脚步,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充满了他们之间复杂气息的角落。
然而,她刚走两步,手腕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攥住。
“林满,”顾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隐忍的怒意,“你又要逃了吗?”
林满的身体一僵,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冷静:“顾沉,我累了。”
她顿了顿,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没有了刚才的愤怒与羞恼,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看透一切的淡然。
“与其在这里和你纠缠那些早已翻篇的旧事,不如把这些时间精力留给更值得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剖开他们之间那层虚伪的温情,“如果你想结束这段关系,我随时可以配合。毕竟,这场游戏的规则从来都由你定,不是吗?”
林满用最决绝的姿态,将选择权再次抛给了他。
她刻意加重了二字,不知是讽刺他,还是嘲笑当初认真的自己。
因为只有在这场被定义为“各取所需”的游戏里,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足以将她淹没的旧梦疑云,才能放任自己,在他熟悉的怀抱里,获得片刻的喘息。
顾沉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故作平静的眼眸深处,隐藏的无助与哀伤,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酸涩难当。
他知道她这句话的潜台词。
她不是想结束,她是在害怕。
害怕真相,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
所以,她宁愿躲在这场只谈欲望、不谈感情的游戏里,用身体的沉沦,来麻痹灵魂的痛苦。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眼底翻涌的暗流,最终化作一片深沉的、带着痛楚的了然。
他再也没有意气用事,没有再说出任何刺激她的话。
他只是缓缓松开了她的手,然后,用一种近乎叹息的、低沉的嗓音说道:
“走吧,我送你。”
这一次,林满没有再拒绝。
回公寓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死寂。
车窗外的霓虹悄然滑过,在他英俊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仿佛达成了一种全新的、更为悲哀的默契。
无关感情,无关背叛,无关伤痛。
他们,只是两艘在无边黑夜里航行的孤轮,因为无法忍受那刺骨的孤独,而选择暂时靠岸,用彼此的体温,来抵御那无尽的、冰冷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