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周序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与歉意：“张总监，实在抱歉。”
“周总，”张弛的语气克制而有力，“我们林总就在旁边。关于贵公司单方面终止合作意向的决定，我们整个团队都感到非常震惊和不解。我们认为，我们有权知道一个具体的原因。是我们的方案有硬伤，还是有更强的竞争者出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张总监，林总，”周序然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我以我个人的名誉担保，这次的决定，与你们的方案、你们的品牌、你们的团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非常认可。但是，这是……这是集团高层直接下达的指令，我们必须执行。我能说的，只有‘万分抱歉’。”
高层指令？
林满心中一凛，这印证了她关于“内部博弈”或“更高战略”的猜想。
她接过电话，声音清冷如冰：“周总监，我不接受这种语焉不详的解释。商业合作不是儿戏，序伦科技的信誉也不该如此廉价。既然不是我们的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我们需要一个能让我们团队信服的理由。”
“林总，这其中的缘由……我真的不方便透露。这次是我们违约在先，给贵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们会按照商业规则进行相应的补偿。请您……理解。”
“理解？”林满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总监，我们投入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整个团队数周的心血，以及对未来的战略规划。这不是一句‘补偿’就能抹平的。我需要知道，我们究竟是输给了谁，或者，输给了什么。”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如果周总监给不了答案，那我就去问能给答案的人。”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林满。
只见她站起身，对利娜说：“把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关于FLoREScEparis最核心的技术优势、法国实验室的专利矩阵，以及未来五年在中国市场的战略价值分析报告，立刻打印两份出来。再把那份未签署的合同也带上。”
“林总，您这是要……”张弛有些担忧。
“去81楼。”
林满的眼中燃烧着一簇决绝的火焰，“既然周总监做不了主，那我就去找能做主的人。我就不信，序伦科技的最高决策者，会是一个连基本商业逻辑都不顾的莽夫。”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合作，这是FLoREScEparis在国内市场的立足战，是她林满的尊严之战！
十五分钟后。
林满带着张弛，再次踏入了序伦科技的专属电梯。
这一次，电梯上升的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然。
81层，依旧是那个冷静到冷酷的科技世界。
前台看到她们，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通知了周序然的助理。
很快，周序然亲自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在电话里听起来更差，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林总……”他看到林满，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歉意，有为难，也有一丝敬佩。
“周总监，”林满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一份，“这是我们品牌的补充资料。我还是认为，我们的合作，对双方都是最优选择。我来，不是来追责，是来解决问题的。如果你们有疑虑，我们可以谈；如果有更强的竞争者，我们可以竞争。但不能是现在这样，不明不白。”
周序然接过文件，却没有翻看，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林总，没用的。这不是商业逻辑的问题。我……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无能为力，不代表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林满的目光越过他，望向通往更高楼层的内部电梯口，她此刻的目标清晰而坚定，“既然这个决定来自更高层，那我就要和最高决策者对话。周总监，我想见先生，希望你可以代为转达。”
周序然的脸色瞬间变了：“林总，这……先生从不见初次合作被终止的伙伴，这是公司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林满的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他，“周总监，这次合作，你的团队也付出了很多心血，难道你就甘心看着它这样不明不白地夭折吗？帮我这一次，我只要一个当面沟通的机会。我要向他陈述我们合作的价值，我要知道，我们到底错在了哪里。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承你的情。”
周旭然看着林满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内心剧烈地挣扎着。
他确实不甘心。
他甚至觉得这个决定是荒唐的。
周六晚，就将这一切化为了泡影。
那晚传出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只有三个字：“停掉它。”
他追问原因，得到的却是更严厉的警告：“周序然，学会执行。”
周序然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形纤细，却爆发出巨大能量的女人，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林总，您在这里稍等。”
他转身，快步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拿起了内部通讯电话，拨通了那个他轻易不敢打扰的顶层号码。
张弛紧张地站在林满身后，手心全是汗。
林满则挺直了背脊，目光坚定地望着那部通往82层的电梯，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战士。她脑中飞速地组织着语言，准备用最精炼的商业分析，去说服那位传说中神秘的先生。
几分钟后，周序然走了回来，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复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走到林满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林总……他……”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只用一句最简单的话，传达了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指令。
“让您上他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