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倒！全都给老子趴下！”
李云龙的咆哮声在山顶炸开，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按住一个看傻了眼的战士，将他死死压进弹坑里。他自己也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泥土的腥味直冲鼻腔，但那颗脑袋却倔强地抬着，一双牛眼死死瞪着漆黑的夜空。
他娘的，这是什么阵仗？
他李云龙打了一辈子仗，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可天上这番景象，真是头一回见！
十几架涂着狰狞鲨鱼嘴的飞机，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猎鹰，没有半分犹豫，直直扑向了那片由数十架鬼子轰炸机组成的庞大乌云。
那场面，壮观得让人头皮发麻，紧张得让人忘记了呼吸。
“团长……那是……飞机在天上干仗？”
张大彪趴在他旁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战争认知。
“废话！”李云龙吼了一嗓子，唾沫星子喷了张大彪一脸，
“没看见是冲着鬼子飞机去的吗？那是咱的人！都给老子瞪大眼睛学着点！看看人家这打法！这叫他娘的立体式进攻！懂不懂？！”
他嘴上吹着牛，心里却翻江倒海。远征这小子，到底还藏着多少神仙手段？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瞬间，夜空中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光芒！
“哒哒哒哒哒——！”
一架p-40战机以一个凶狠的角度率先俯冲，机头两侧的六挺重机枪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橙红色的光束在夜幕中交织成一道死亡的鞭子，狠狠抽在一架飞在最前头的九六式陆攻轰炸机的左侧机翼上！
“噗噗噗噗！”
脆弱的铝制蒙皮像是被野兽的利爪划过，瞬间被撕开无数个可怖的窟窿。机翼里的油箱被直接打穿，火焰“轰”地一下窜起几米高！
“左翼中弹！左翼被击中了！”鬼子轰炸机内，驾驶员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
他疯狂地推拉着操纵杆，试图控制住摇摇欲坠的机身，但这只断了翅膀的铁鸟已经彻底失控。
飞机拖着滚滚浓烟和刺眼的火花，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破叶子，在空中无力地打着旋，一头向着不远处的山坡栽了下去。
机舱内，几个鬼子机组成员在剧烈的翻滚中被甩得东倒西歪。一个年轻的投弹手被重重地撞在舱壁上，额头瞬间血肉模糊，他在烈火和浓烟中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啊啊啊！烫！好烫啊！妈妈！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飞机一头扎进山坡，爆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橘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半边夜空，也照亮了地面上无数张惊骇又狂喜的脸。那鬼子投弹手最后的惨叫戛然而止，连同他的同伴一起，在烈火中化为了焦炭。
“八嘎！是敌人的战斗机！护航编队呢？我们的护航编队在哪里？！”另一架轰炸机里的鬼子机长看着战友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对着无线电疯狂咆哮。
他的话音未落，一串灼热的子弹就“噗嗤噗嗤”地从斜上方扫了过来，瞬间打碎了他的驾驶舱玻璃。
子弹精准地钻进了他的胸膛和脑袋，鲜血和脑浆“嘭”地一下溅满了整个仪表盘。
他的身体被打成了一个破烂的血筛子，当场毙命。
临死前，他瞪大的眼睛里还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嘴里涌出大股血沫，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妈妈……回家……”
“好！打得好！他娘的！打得太好了！”
李云龙激动地用拳头狠狠砸着地面，震得手骨生疼，
“这才叫打仗！过瘾！比咱们拿步枪对射过瘾多了！远征！你小子看到了吗？咱独立团也有飞机了！”
他扭头想跟李援朝分享这份狂喜，却看到李援朝正靠在弹坑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
他的眼神紧盯着天空，那里面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化不开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