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的目光投向躺椅上意识模糊的摩根：“直到马克被带回灯塔。从那时起，巨脑……或者说克罗托系统，就开始出现无法解释的微弱活性波动。摩根城主穷尽一生，都想破解马克与克罗托之间那神秘的联系，但……直到他倒下，也没有答案。”
镜南的心脏狂跳起来。
“所以，与人脑连接……”镜南再次提出这个危险的设想。
维克多摇了摇头，脸上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理论上，巨脑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脑’。它的意识活动模式，与人类大脑有本质不同。强行连接，信号无法匹配，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意识崩溃，大脑被巨脑的混乱信息流彻底冲垮，变成白痴或者……直接脑死亡。”他看了一眼躺椅上喃喃自语的摩根，“城主刚才的激动，就是源于此。他深知其中的恐怖。”
镜南沉默了。嘉丽冰冷的警告和眼前维克多的描述，都指向同一个绝望的结论。
“但……我们别无选择，对吗？”镜南抬起头，目光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嘉丽博士的实验需要时间，而且代价是无数条人命。森格指挥官只能被动防御，无法解决克罗托的问题。除非找到办法重新掌控灯塔，或者……至少弄清楚克罗托到底想干什么！”
维克多凝视着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沉重的忧虑：“弗林……他或许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毕竟，他是最后一个深度接触过巨脑‘活性’时期的人。只是……”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那老家伙的精神状态……恐怕比摩根城主好不了多少。找到他，问出有用的东西，恐怕不容易。”
“他在哪？”镜南没有丝毫犹豫。
“下层生态农场边缘，一个废弃的资料室里。他被锁在那里很多年了。”维克多报出一个坐标，“镜南，这条路……九死一生。”
镜南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和衰朽气息仿佛都化作了无形的压力。她看了一眼躺椅上喃喃念着“梅薇”名字的摩根，又看了一眼窗外那悬停在百米高空、下方兽瞳如海的钢铁孤城。
“总比坐以待毙强。”镜南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这就去。”她转身，深蓝色的制服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推开厚重的合金门，身影融入了外面通道昏暗的光线中。
维克多站在原地，听着镜南的脚步声远去。他端起那杯浓黑的冷茶，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如同此刻灯塔的命运。
幽禁室里，只剩下摩根断续的呓语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维克多走到窗边，望着下方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大地，灰白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