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整个人红温了。
她僵硬地举着手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有些人虽然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呆愣地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半。
距离派对开始,只剩下半个小时。
“完了完了完了!”
她整个人像被按了弹射键,从床上弹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进卫生间。
电话那头,池也听到屋里传来的兵荒马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不要慌,还来得及。“
他好整以暇地挂断电话,也不走,就那么靠在门外的墙上。
来得及个鬼!
卫生间里,冰冷的水珠顺着桑柠的脸颊滑落,可她混乱的心跳声,却像擂鼓一般,盖过了一切。
池也!
居然是池也!
他不仅知道自己睡过头了,还用那种戏谑的语气问她要不要参加“告别派对”!
告别派对?
我看是我的社会性死亡告别仪式!
桑柠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面色通红的自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用水泥封死。
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闹钟呢?我设的闹钟呢?
还有那个手机铃声!《大悲咒》!
换掉!马上换掉!
一想到池也隔着一扇门,听着那庄严肃穆的佛经,然后用一种看傻子的心情给她打电话,桑柠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最后齐齐冲上天灵盖。
一朝不慎,成了一个在恋综里睡过头、用大悲咒当铃声、还被男嘉宾打电话催起床的社恐废物。
“咚咚。”
门外,又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桑柠浑身一激灵,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差点原地跳起来。
“还有二十分钟。”
池也那该死的好听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平铺直叙,却带着一股让人抓狂的从容。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尾音微微上扬,那股子逗弄的意味,简直不加掩饰。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桑柠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羞愤,都带上了哭腔。
吼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
这么大声,楼下的人肯定都听见了。
……
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一个人怎么能在社会性死亡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永不回头!?
她放弃了思考,开始进行光速自救,直接冲回房间,一把拉开衣柜,视线精准地落在了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spy服装上。
派对的主题是墙绘spy。
她早就想好了,就选自己画的那只兔子,安安静-静地,当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背景板。
“咚咚。”
催命般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池也那该死的、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穿透门板而来。
“十分钟。”
“友情提示,楼下的化妆师苏伽已经准备就绪,江逾白同学的俊脸不幸成了她的画板。”
他顿了顿,声音里压着一丝坏笑。
“你要是再不出来,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了。”
桑柠深吸一口气,算了,毁灭吧!
快速拿出那套绒乎乎的白色兔子连体睡衣,衣服后面还缀着一个圆滚滚的可爱尾巴,连体衣帽上还配了一对长长的、可以随动作晃动的兔子耳朵。
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后,她冲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脸颊因为长时间的睡眠和此刻的着急,泛着一层天然的绯红,连腮红都省了。
她手忙脚乱地涂了个口红,又飞快地用眼线笔在眼尾画了个小小的爱心,算是完成了全部妆容。
看着镜子里那个蠢萌又慌张的兔子,桑柠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这样吧。
反正已经社死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了,债多不压身。
她走到门口,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心脏狂跳。
三秒后,她视死如归地拧开了门。
门外,走廊的灯光昏黄又暧昧。
池也果然还站在那里。
他没有靠墙,而是笔直地站着,身形挺拔,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头。
桑柠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然后,她整个人,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池也……也换了衣服。
他穿着一套质感高级的黑色丝绒休闲装,利落的剪裁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慵懒中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但最要命的,是他的头上。
他戴着一个黑色的猫耳发箍。
那对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在他柔软蓬松的黑发间若隐若现。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给他那张本就过分优越的俊脸,平添了几分属于猫科动物的、慵懒又危险的掠食者气息。
黑猫。
他选的,是她画在墙上的那只黑猫。
桑柠的大脑“轰”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绚烂的空白。
所以,苏伽猜错了。
江逾白也猜错了。
所有人都猜错了。
根本不是有人会选小兔子。
而是,那只黑猫,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有他的小兔子。
池也的视线,像带着钩子,一寸寸地打量着她。
从她头顶那对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兔子耳朵,到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再到她身上那套看起来就很好抱的兔子睡衣。
他没说话。
只是唇角,一点一点地,勾起了一个极其缓慢,又极其玩味的弧度。
“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微哑,性感得要命。
“再不出来,”他晃了晃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你的胡萝卜,可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桑-兔子-柠的视线,僵硬地移了过去。
那是一根橙色的、看起来又软又可爱的胡萝卜抱枕。
和她画里那只兔子抱着的那根,一模一样。
她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头上的猫耳朵,看着他手里的胡萝卜抱枕。
脑子里那团乱成麻的毛线,被一只叫“池也”的猫,不紧不慢地,用爪子全都抽了出来,然后精准地,在她的心上,打上了一个死结。
他怎么会有胡萝卜抱枕?
节目组准备的?
还是……他自己准备的?
“走了。”
池也见她还傻愣在原地,直接伸出手,长指精准地捏住了她连体衣帽子上的那对长耳朵,轻轻一提。
力道很轻,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
像是在拎一只真正属于他的,走丢了的兔子。
“派对,”他侧过身,声音里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