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学堂的风波,我刚回到传功堂喝了口热茶,情报堂的李锐就掀着门帘冲了进来,他那身灰布衣裳沾了不少尘土,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一看就是赶路赶得急。
“林长老!出大事了!”李锐一进门就嚷嚷,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咱们安插在汉中的眼线传回来急报,蒙古军派了上千骑兵突袭汉中城外的宋军驿站,曹友闻将军派去传递军情的信使,怕是……怕是出事了!”
我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磕在桌案上,茶水溅出来打湿了半张刚画好的情报网分布图。曹友闻是南宋少有的主战派猛将,汉中又是四川的门户,一旦汉中失守,蒙古军就能顺着嘉陵江南下,直捣四川腹地。而信使出事,就意味着四川守军很可能没法及时收到预警,到时候怕是要吃大亏。
“别急,慢慢说。”我强压下心头的焦躁,示意李锐坐下喝口水,“眼线有没有说清楚,蒙古骑兵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信使有没有可能突围?”
李锐端起茶杯猛灌了几口,喘着粗气说道:“是三天前的夜里动手的,蒙古人跟摸黑的野猫似的,直接冲进站驿砍杀。眼线躲在附近的草垛里,看到驿站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至于信使,眼线说没看到有人跑出来,不过他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确定信使是不是真的没了。”
我眉头拧成了疙瘩。曹友闻之前跟我约定,每隔十天就会派信使送一次川北的军情,上次信使来的时候还说,蒙古军在汉中以北频繁调动,怕是要有所动作。这次信使逾期未到,又出了驿站遇袭的事,情况怕是比想象中更严重。
“还有别的消息吗?”我追问。
“有。”李锐从怀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用暗号写的情报,“眼线还说,最近汉中城里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有的装作商人,有的装作流民,四处打听宋军的布防和粮草情况,看那样子,像是蒙古派来的细作。而且这些人行动很谨慎,都是三三两两结伴,互相之间还装作不认识。”
我拿起纸条,借着窗外的天光仔细看。丐帮的情报暗号是我之前改良过的,用简单的数字和符号对应不同的信息,既不容易被破译,传递起来也快。可即便如此,从汉中到襄阳,一来一回还是要走七八天,等我们收到消息,说不定蒙古军都已经攻到城下了。
这就暴露了丐帮情报网的大问题。之前的情报传递全靠人跑,分舵和分舵之间没有固定的联络点,消息传递慢不说,一旦路上出点意外,消息就断了。就像这次汉中的事,要是情报能再快个两三天,我们说不定还能提前派人去接应信使。
“看来,情报网的改革,得提前动手了。”我把纸条拍在桌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之前我在改革方案里提过要建立“分级传递制度”,把襄阳作为核心枢纽,在各州府设一级联络点,各县设二级联络点,乡野设三级联络点,消息逐级传递,既能提高效率,又能防止一处被破、全线瘫痪。只是之前忙着学堂和破蒙军的事,这事就暂时搁置了,现在看来,再不推进就真的要误大事了。
李锐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林长老,您总算要推进这事了!我早就觉得咱们这情报传递太磨叽,上次临安那边的消息,硬是拖了半个月才传到襄阳,要是真打仗,这黄花菜都凉了!”
“不光是传递慢,还有个更要命的问题。”我指着桌上的地图,上面用红点标注着丐帮现有的情报点,大多集中在城池里,乡野之间几乎是空白,“你看,咱们的眼线大多在城里,乡下的路、山间的小道,这些地方根本没人盯。蒙古人熟悉骑兵作战,最喜欢绕着小路偷袭,咱们要是连这些地方都盯不住,迟早要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正说着,耶律齐推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掌钵龙头方鹤鸣。耶律齐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显然也已经听说了汉中的事。
“林越,汉中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吧?”耶律齐坐下后直奔主题,“曹友闻将军跟咱们丐帮素有交情,上次襄阳保卫战,他还派了三百精兵来支援。如今他那边出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帮主,我正打算跟你说情报网改革的事。”我把桌上的情报网分布图推到耶律齐面前,“现在这情报传递方式太滞后,要是不尽快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咱们还是只能被动等着。我计划在各州府设联络点,用‘三级传递’的方式送消息,再在乡野加设暗哨,专门盯着那些小路。”
方鹤鸣凑过来看了看地图,手指点在汉中的位置:“这办法是好,可咱们哪来这么多人手?情报堂的弟子本来就不够用,还要负责日常侦查,再分出去守联络点,怕是有点吃力。”
这确实是个难题。丐帮弟子虽多,但大多是只会拳脚功夫的粗人,懂情报传递、会用暗号的没几个。李锐也跟着点头:“方长老说得对,上次招了一批新弟子进情报堂,教他们认暗号就教了半个月,还有不少人记不住,更别说让他们单独去守联络点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丐钵,钵身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之前解锁的“地形感知”技能能探测环境,或许能帮着选联络点,但人手的问题还得另想办法。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丐帮弟子不够,咱们可以找流民啊。”
耶律齐和方鹤鸣都愣住了。“流民?”耶律齐皱了皱眉,“流民大多居无定所,而且成分复杂,万一混进蒙古的奸细,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有分寸。”我解释道,“咱们可以优先招募那些家园被蒙古军毁了的流民,他们跟蒙古人有血海深仇,忠诚度没问题。而且他们熟悉当地的地形,知道哪条路近、哪处有藏身的地方,比咱们派外地弟子去更合适。咱们只要简单教他们几个紧急暗号,再派情报堂的老弟子去每个联络点坐镇,就能解决人手的问题。”
方鹤鸣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这法子倒是可行。流民里不乏手脚麻利、脑子灵光的,好好调教一下,说不定能成。”
“不光是流民,”我补充道,“咱们还能跟沿途的客栈、茶摊老板合作。他们天天跟南来北往的人打交道,消息灵通,只要给他们点好处,让他们帮忙留意陌生面孔,一旦发现异常就用暗号通知联络点,这样咱们的情报网就能撒得更开了。”
耶律齐沉吟片刻,拍板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我让各分舵统计一下合适的流民,再调拨一批银两作为联络点的运转费用。方长老,你负责让传功堂整理一些简单的暗号和侦查技巧,编个小册子,方便教新招募的人。”
“没问题。”方鹤鸣应下来。
“李锐,你现在就带几个弟子去襄阳周边的几个县城,先把联络点建起来。”我看向李锐,给他布置任务,“联络点就选在那种不起眼的杂货铺或者破庙里,门口挂个幌子当标记,比如挂个葫芦就是一切正常,挂个破草帽就是有紧急情报。记住,每个联络点至少留两个老弟子,新招募的人只能负责传递消息,不能接触核心情报。”
李锐站起身,胸脯拍得咚咚响:“放心吧林长老,我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帖帖的!”说完他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门口的风铃被他带起的风吹得叮当作响。
耶律齐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头又看向我:“情报网的事你盯着,我去跟破蒙军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加强襄阳周边的巡逻。另外,我已经派人去四川打探消息了,看看曹友闻将军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耶律齐走后,我留在传功堂,把之前想好的分级传递制度细化成具体的规矩。一级联络点设在州府,负责汇总辖区内的所有情报,直接对接襄阳总部;二级联络点在县城,负责传递情报给一级联络点,同时收集乡镇的消息;三级联络点在乡野,大多是临时的暗哨,发现异常就立刻报给二级联络点。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我还设计了一套双重暗号,普通消息用一种,紧急军情再多加一个手势暗号。
正写着,马开山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不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的。
“林长老,忙着呢?”马开山挠了挠头,语气比上次缓和了不少。
我放下笔,笑着招呼他:“马长老,快坐。要不要喝杯茶?”
马开山走到桌前坐下,没接我的话,反而盯着桌上的情报规矩看了起来。看了半天,他才开口:“我听说你要改革情报网,还招流民当暗哨?”
“是啊。”我点点头,“情报堂人手不够,流民熟悉地形,正好能帮上忙。怎么,马长老觉得不妥?”
“不妥倒不至于。”马开山打开酒葫芦抿了一口,“就是觉得那些流民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遇到蒙古兵,怕是连自己都保不住。我手下有几个弟子,都是汉中那边过来的,熟悉川北的路,要不我让他们去汉中的联络点帮忙?好歹能护着点那些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