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平时嘴上不说，但行动上是整个人都围着燕小彤转悠，为了买卤鸡腿，他今天早上六点钟就出门了。
“啧，平时也没饿着你啊，怎么还瘦的跟个小鼻嘎似的，吃的那些饭都去哪了。”
燕小彤发誓，她刚才确实是很感动，为啥好好的老爸，却长了一张嘴啊。
小鼻嘎本人也长了一张嘴，“饭去哪了，爸爸不知道吗？当然是去了……”
“好了不许说了，吃饭呢。”
燕小彤的话没说完，嘴巴被一个大鸡腿堵住，瞬间分泌口水，呜呜出声。
呜呜呜，鸡腿好香，好好吃，好吃到令人感动，就是有点噎挺。
燕飞又赶紧给她倒水喝，好半天才顺下去。
铝饭盒里一共四个鸡腿，燕飞端着一碗面糊糊吃着，时不时夹两口咸菜，再喝两口野菜汤顺顺嘴。
果然是老三样。
“老燕同志，你吃老三样上瘾了哇，有鸡腿你都不吃，这种习惯要不得。”
燕小彤夹着鸡腿要往他碗里放，燕飞赶紧躲开，“你自己吃，我就爱吃老三样。”
无论什么年代，父母们都爱把好的留给孩子，即使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孩子，张嘴闭嘴都是为了孩子，仿佛这一辈子的价值都是围着孩子打转。
燕小彤并不赞同。
再疼爱孩子也不能顾不上自己，这个道理燕同志却不赞同。
“哇，老燕，你嘴巴这么挑剔的，好的不吃偏要吃孬的。”
燕小彤把鸡腿放回饭盒，双手一拍又摊手，摇着头无奈道：“那等老燕同志将来老掉了牙，即使我天天吃香喝辣，也不会嫌麻烦的，我会专门给老燕同志准备老三样，绝对不勉强老燕同志。”
燕飞听着，越发觉得碗里的玉米糊糊怎么这么难喝呢？
“那就给老燕同志吃一辈子老三样好啦！我简直太孝顺了！”燕小彤发出致命一击。
吃一辈子这玩意？
燕飞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绿，这得多命苦啊。
即使知道燕小彤这糟心闺女用的是激将法，他也认了。
燕飞僵着脸夹了个鸡腿到碗里，吃到嘴里的一瞬间，他才觉得，这才叫生活啊。
吃完了饭，燕飞盖好铝饭盒，“还有两个鸡腿留着你下顿吃。”
“是我们一起下顿吃。”燕小彤纠正。
燕飞应了声，心里舒坦。
等饭桌也收拾好了，燕飞提起他心里一直琢磨的事，拉着燕小彤坐在凳子上准备促膝长谈。
“你今年也10岁了，再不去上学不行了，你也不能一辈子都不去上学吧？”
本来前几年就要把她送去上小学的，但家里这不是没钱吗，吃饱饭都费劲，前几年燕小彤还三天两头的生病。
燕飞的那点工分都用来给燕小彤看病了。
也就这两年燕小彤的身体好了些，家里也能攒下一点钱，上学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我不。”燕小彤扭头。
这是燕飞意料之中的反应，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劝说的准备。
“为啥不去，爸现在有钱，读了书以后能有大出息。”
燕飞自己也没读过多少书，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不当个睁眼瞎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说有大出息，将来有什么大出息，他也说不明白，反正他觉得孩子得读书，不然为啥家里但凡有点闲钱的，都要把孩子送到学校。
“因为我喜欢玩啊，村里的鼻涕泡去上学都没时间和我们玩了，回家还要做作业，我不想做作业。”燕小彤仰着头解释。
鼻涕泡是诨名，石沟子村也只有村长家有闲钱舍得供家里孩子上学，鼻涕泡是村长的小孙子。
燕飞无语，他也喜欢玩啊，要是能玩，他也不愿意上工，整天累的跟个死狗一样。
但没办法，都是为了生存。
他的生存在地里，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也像他一样把生存寄托在田地里。
读书就是另一条路。
“哪有天天玩的道理，你整天都在玩啥，玩不腻啊？”
他们村里也没啥好玩的，穷乡僻壤，再好玩的东西，玩了几年也该玩够了。
“和小虫玩泥巴，和石头爬树，和鼻涕泡的哥哥去山上……”前面还说的顺畅，说到山上，燕小彤赶紧捂住嘴巴，她好像说漏嘴了。
果然，燕飞的眼神都变了，她的屁股好像开始隐隐作痛。
“嘿嘿。”燕小彤讨好一笑，希望老燕同志能装作没听到。
“上山？你把你爸的话当耳旁风啊，山上是你们这些小鼻嘎能去的吗？”燕飞脱了只鞋，拿在手里对着燕小彤比划吓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