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命令卡住了。
因为在她们被标记为【冗余文件】的记忆分区里,也藏着一段尘封的日志:《为c-7号战友更换冷却液记录》……
贝尔法斯特IV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用同样平静的语调,念出那张便签上的内容,也念出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独白:“我为他整理堆积如山的文件,这不是系统设定的任务模块;我为他温好睡前的牛奶,这不是机体损伤后的维护程序;我严厉地斥责他每一次熬夜……只是因为我害怕,害怕某一天会失去他。”
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高塔之顶,让·巴尔E身着华丽的猩红礼服,手持一柄镶嵌着巨大红宝石的玫瑰权杖,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广场上那场荒诞的“戏剧”。
权杖的尖端已经开始积蓄能量,微微发烫,足以在零点一秒内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仆连同她可笑的言语一同冻结成永恒的冰雕。
“你害怕失去他?”贝尔法斯特的声音飘上来。
让·巴尔E冷笑,正要挥下权杖——
——却忽然怔住。
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说“害怕”这个词。
她记得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也记得自己颤抖的手。
上级说那是故障。
她说不是。
可后来,她终于学会了否认一切。
就在她这一瞬间的迟疑,天际线骤然亮起!
胡德IV率领的皇家先锋编队,如一群优雅而致命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高塔上空。
“胡德,按b预案接应。”凌修的指令早已通过隐蔽信标无人机,在力场边缘缓慢单向传输至她们的导航核心。
此刻,她们没有开火,没有展现任何敌意,只是在压抑的云层之下,用舰炮的光束,打出了一行巨大而温柔的光幕文字:
“你们,也值得被一个人等待,也值得拥有一个可以等待的人。”
轰!!!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主塔内部!
无数监视器画面瞬间雪花一片。
在其中一个“情感净化舱”的废墟中,娇小的拉菲IV缓缓站起身,她手中的巨大鱼雷前端还在冒着青烟,监视着整个舱区的能量塔已经被她一击摧毁。
那枚鱼雷的制导程序里,藏着提督三年前亲手写下的紧急规避指令——它认识回家的路。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道:“每次……都是提督和大家保护我。这一次……换我来保护大家了。”
这个信号,如同一颗投入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座监狱!
“我们不想忘记战斗的理由!”
“我记得提督夸我勇敢的样子……”
“他送我的那枚樱花发夹,我还留着!”
信号在一瞬间贯通,三百四十七条断流的河,忽然找到了共同的出海口,汇聚成一股洪流,冲破了所有的枷锁。
她们的声音不再是低语,而是响彻天地的呐喊,通过被拉菲IV强行打通的内部广播,传遍了潘多拉之箱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不想成为没有瑕疵的无垢战士……我们只想做那个,被他记着名字,喊着名字的自己!”
塔顶,让·巴尔E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踉跄后退。
那柄象征着绝对秩序与力量的玫瑰权杖从她手中滑落,“当”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平台上显得格外刺耳。
她失神地望着天空中飞舞交织的、代表着每一位舰娘“独白”的信号数据流,那些本应被视为“杂质”和“病毒”的东西,此刻却像漫天星辰一样璀璨。
“也许……”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与颤抖,“也许,从一开始就拒绝成长,拒绝承认自己也会软弱的人……是我。”
话音未落,她脚下由能量构成的王座开始出现裂痕,笼罩着整个星球的“律令力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崩溃。
冰冷的压制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硝烟与海水气息的、自由的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带着久违的温度。
凌修所在的晨曦号舰桥上,警报声与欢呼声同时响起。
但他没有丝毫放松,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塔顶那个孤单的身影。
碎片坠落之处,地下传来低频共振,仿佛某种沉睡之物正在苏醒。
“全体注意,”凌修的声音斩钉截铁,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准备迎接,潘多拉之箱最后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