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清玄道长点头,“那丫头在黑苗寨送信时被抓,现在被关在蜀山的锁妖塔下,用作要挟。”
李婶婶端着米糕出来,听见这话手里的碟子差点落地:“那咋办?蜀山那么远,咱……”
“去救人。”李逍遥的声音斩钉截铁,铁剑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当年我爹能从锁妖塔救人,我为啥不能?”
凤辞捡起绣花针,指尖在“护族纹”上轻轻一划,布面竟渗出点血珠——那是她刚才捏针太用力,刺破了指尖。“锁妖塔的机关我熟。”她把布往怀里一揣,“我娘的剑谱里画着密道图。”
清玄道长从行囊里取出个罗盘,盘面刻着蜀山的地形图:“塔下有处‘断龙石’,需用凤印和蜀山的‘镇妖镜’合力才能打开。只是……”他看向李逍遥,“你爹当年打开它时,折了十年阳寿。”
李逍遥摸了摸怀里的凤印,玉佩温温的,像有心跳。他忽然想起爹的剑谱最后一页,除了“天剑”式,还刻着行小字:“护所爱者,何惧折寿”。
“那就去。”他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像极了剑谱里夹着的那张李三思年轻时的画像,“我命硬,折得起。”
凤辞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把那块补好的剑穗系在他的剑上:“我跟你去。”她的指尖划过剑穗上的凤凰,“凤族的事,没道理让你一个人扛。”
李婶婶往他们包里塞着醒神散和米糕,眼眶红红的,却没像上次那样拦着:“去了就早点回来。客栈的屋顶还等着你们修,王老大的孙子还等着凤丫头绣肚兜呢。”
出发前夜,凤辞在灯下绣完了那幅“护族纹”。她把布裁成两半,一半塞进李逍遥的衣襟,一半自己收着:“这纹样能相护,哪怕隔着锁妖塔,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李逍遥摸着怀里的布片,忽然想起在苗疆的老槐树下,她别在他衣襟上的凤鸣花。那时的花香和此刻的针脚,都带着种让人踏实的暖意。
“等救回小蛮,”他忽然说,“咱把客栈的招牌换了吧。用凤凰花的红漆,再让你绣两只凤凰在旁边。”
凤辞的针顿了顿,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她耳后的银纹上,像有只凤凰要从皮肤里飞出来:“再加上两只狼崽。”
“三只。”李逍遥凑过去,数着布上的纹路,“还有大狼和它的崽子们,都得有。”
两人的笑声撞在窗纸上,惊飞了檐下的夜鹭。远处的海面泛着银光,像铺了条通往蜀山的路。李逍遥知道,这趟去锁妖塔,怕是比苗疆的瘴气林更险——那里有混沌之气,有煞影教的残党,还有爹当年留下的未愈的伤痕。
但他不怕了。
他有凤印,有剑,有怀里的护族纹,还有身边这个会在灯下给他补剑穗的人。
第二日清晨,清玄道长的青鸾停在码头的老槐树上,羽翼泛着青金色的光。李逍遥跳上鸾背时,看见凤辞正往樟木箱里放东西——是那匹凤凰花缎,叠得整整齐齐,上面压着李婶婶新蒸的米糕。
“留着等咱回来。”她轻声说,像是在对绸缎许愿,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青鸾腾空时,李逍遥回头望了眼仙剑客栈。李婶婶站在门口挥着手,门槛上的旧灯笼在风里晃着,像颗不肯熄灭的星子。他忽然想起凤辞刚来时,也是这样的清晨,雨幕里她把绸缎放在柜台上,说“抵房费,直到雨停”。
如今雨早停了,太阳正亮,他们却要再赴一场风雨。
凤辞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着什么。李逍遥低头一看,是个小小的“辞”字,和她绣在布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护族纹说了,”她的声音混着风声,却格外清晰,“只要气息不断,就一定能回来。”
青鸾穿过云层,往蜀山的方向飞去。锁妖塔的轮廓在远处的雾里若隐若现,像根插在云里的巨柱。李逍遥摸着怀里的护族纹,忽然觉得那布片烫得厉害——是凤辞的气息,隔着越来越近的混沌之气,依然清晰。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盛渔村的凤凰花还在等他们回去,客栈的屋顶还等着被修好,那三只狼崽的绣活还没动笔,甚至连李婶婶念叨的“蜀山道士的茶钱”,都还没算清。
但只要这两块护族纹还在,只要他们的手还牵着,就没有跨不过的锁妖塔,没有渡不过的忘川河。
风穿过青鸾的羽翼,带着凤凰花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