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低头,看着怀中咿呀作语、脸颊红润的儿子,又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尚未显怀、但已然孕育着第二个生命的小腹。
未来的……高煦?
“因为……因为我?”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导致怀中这健康可爱的孩儿将来会缠绵病榻,变成一个步履蹒跚、被人暗地里嘲笑的大胖子……一股钻心的疼痛和排山倒海的悔恨攫住了她。
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朱高炽牢牢护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场尚未发生的、要命的风雪。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儿子柔软的襁褓上。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在心底疯狂地呐喊,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如同烈火般燃起,“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绝不会在寒冬腊月带炽儿长途跋涉!绝不会!”
郭惠妃见状,连忙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安慰:“妙云,莫怕,那是没影子的事,当不得真!你看炽儿现在多壮实!”
可徐妙云只是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那画面太过真实,那后果太过惨痛,由不得她不惧,由不得她不信!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扭转那个可怕的“未来”!
奉天殿外,朱元璋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缓缓扫过下方的儿子们,最终定格在朱棣身上。
“老四!”洪亮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棣心头一紧,立刻出列躬身:“儿臣在。”
“天幕之言,虚虚实实,但其中道理,你得给咱听真了!”朱元璋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这是根,是本!是咱朱家的铁律!”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只要嫡长子没有犯下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的大过错,身子骨……是弱是强,都不是尔等心生妄念的理由!岂可因勇怯而废长立幼?嗯?!”
这番话,明面上是针对天幕中朱棣可能因世子体弱而犹豫立嗣的“未来”,但那凌厉的眼神,那加重语气的“身子骨”,以及扫过太子朱标时那一瞬的柔和,无一不在明确地警告着所有儿子——尤其是在他大哥太子朱标健在之时,任何非分之想,都给咱彻底掐灭!
朱棣猛地抬头,正对上父皇那深邃严厉、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连忙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谨与微颤: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绝不敢有违祖训!”
天幕上,朱迪钠似乎浑然不觉自己一番话已在洪武朝堂内外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第40种死法:被做成瓦罐鸡的朱高煦》的阴影,已然如同这冬日的寒雾,笼罩在每一个相关者的心头。偏殿内,徐妙云紧紧抱着健康的长子,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的人生轨迹,似乎从这一刻起,已然悄然转向。奉天殿前,朱棣垂首而立,父皇的警告言犹在耳,而那个关于次子“瓦罐鸡”的恐怖预言,如同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了他的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