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我们接着聊安南这摊子事儿。”朱迪钠面前似乎摆着虚拟的资料,“这黎季犁父子呢,是典型的权臣篡位。原本的安南国王是陈氏,传承多年,对明朝也算恭顺。可这黎季犁,一步步攫取权力,最后干脆撕破脸,杀了国王,自己当起了‘太上皇’,还给儿子改了个汉名叫胡一元,想蒙混过关,骗取大明的册封。”
他摊了摊手:“建文帝那时候正被自家四叔打得焦头烂额,可能也没细查,或者说顾不上,就稀里糊涂承认了。但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真正的陈氏王孙陈天平逃到了大明,这就把黎氏父子篡逆的实锤给递到了朱棣面前。”
朱迪钠模仿着朱棣可能的心理活动:“朱棣一看,这还得了?我这边刚‘清君侧’完,你那边就臣弑其君?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更何况,扶持一个流亡的王孙,恢复‘正统’,这操作要是成功了,岂不是也能给我自己的‘靖难’增添几分‘正义’的色彩?于是,下诏斥责,要求黎氏‘还政于陈’,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天幕下,朱元璋听着朱迪钠的讲述,面色平静。安南陈氏、黎氏这些名字,他通过边报和使臣奏对,略知一二,但也仅仅是“略知”而已。此刻的大明,重心在于彻底肃清北元在漠南、云南的残余势力,巩固新生政权。云南的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尚且盘踞,需要大将沐英等人全力征讨,实在没有余力去深入干预更南方的安南内政。
“蛮夷之辈,相互攻杀,乃是常事。”朱元璋心中默想,“只要他们表面上尊奉大明,按时朝贡,暂且由他去吧。待日后天下一统,国力强盛,再行料理不迟。”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尽快平定云南,完成实际控制。
然而,此时此刻,远在云南昆明(中庆路)的北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正身处冰火两重天。
他原本就因为明军持续不断的压力而忧心忡忡,感觉云南这块最后的根据地也日渐不稳。天幕的出现,更是让他和麾下将领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一丝诡异的“启发”。
听着天幕讲述安南黎氏屡废旧主、国内动荡的消息,把匝剌瓦尔密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道异样的光芒!
“黎氏篡逆,名不正言不顺,安南必然人心浮动!”他把麾下心腹将领召集起来,指着天幕,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明军主力被朱棣内乱牵制,如今又即将与安南交恶!云南……云南怕是守不住了。但天无绝人之路!”
他猛地一拍地图,手指滑向南方:“安南此刻内乱,正是我等的机会!与其坐困昆明,等待明军合围,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以‘助陈氏讨逆’为名,南下攻打安南!”
将领们面面相觑,有人质疑:“大王,我军兵力不足,劳师远征,恐……”
把匝剌瓦尔密打断他,眼中闪烁着近乎赌徒般的狂热:“正因为兵力不足,才要行此险招!留在云南是等死,去安南,或许还能搏出一条生路!就算不能占据安南,我们也可以劫掠粮草,然后继续向南,或者向西!别忘了,我们的祖先,成吉思汗的子孙,曾经饮马印度河!那边土地富庶,王国林立,总比在这山里跟明军耗到弹尽粮绝要强!”
天幕关于帖木儿帝国和遥远西方的描述,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既然东面、北面都是强敌,那么向南、向西,去寻找新的生存空间,成了这个穷途末路的王爷眼中唯一的希望。他甚至开始觉得,这天幕虽是灾星,却也给他指明了一条或许可以绝处逢生的道路。
朱迪钠自然不知道他的一番讲述,竟然在洪武十一年的昆明,催生了一位蒙古王爷如此大胆的南进计划。他依旧在天幕上分析着:“可以说,安南黎氏的篡位,给了朱棣一个介入的绝佳借口。一方面,他确实看不惯这种臣子弑君的行为;另一方面,这也是将大明影响力深入中南半岛,甚至重新尝试直接控制的契机。一场围绕安南归属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天空中的幕布,将安南的乱局、朱棣的盘算、朱元璋的暂缓,以及昆明梁王的绝望冒险,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历史图景。南疆的烽烟,似乎比原有历史轨迹,更早地显现出了征兆。而历史的车轮,也因这天幕的意外介入,在云南之南,悄然偏转了一个微妙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