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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34种死法:全家自寻死路的朱榑(2 / 2)

他话锋一转,引入了一个关键事件:“而直接引爆这个火药桶的,是一件颇为戏剧性的事情。宣德三年(1428年),在福建,有一个名叫楼濂的男子,竟然胆大包天地冒称自己是‘七府小齐王’,网罗党羽,意图不轨。事情败露后,楼濂及其数百名同党被押往京师,全部处死。”

画面中出现了地方官员擒获假王爷、押解入京的场景。

“这件事,虽然与被囚禁多年的朱榑本人并无直接关系,”朱迪钠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历史的吊诡,“但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触动了明宣宗那根敏感的神经。一个远在福建的骗子都敢打着齐王的旗号造反,那真正拥有齐王血脉的本尊,岂不是更危险的隐患?谁能保证未来不会有人利用他的名号兴风作浪?”

他揭示了最终的结局:“于是,就在楼濂案发的同一年,被囚禁了二十多年的齐王朱榑,与他的三个儿子,在监所中‘皆暴卒’。官方记载语焉不详,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有他尚在襁褓中的幼子朱贤爀(hui)被格外开恩,安置于庐州,算是为朱榑留下了一丝微弱的血脉。”

朱迪钠最后总结,语气复杂:“所以,回看齐王朱榑的一生,论其之前的种种骄纵不法、阴养死士、藐视君父的行为,他最终身死国除,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冤枉,完全是自作自受。然而,仔细琢磨他最终的结局,直接导火索却是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骗子冒名顶替事件,这让他和他儿子的死,在某种程度上,又带上了一些‘被牵连’的冤枉色彩。这或许就是历史残酷而又讽刺的一面吧,个人的命运往往被时代的洪流和偶然的事件所裹挟,难以完全自主。”

天幕上,那句“如果在洪武朝,或许由王妃顶罪”的网友假设,如同一条细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朱元璋的心底,让他眉头瞬间紧锁,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涌、发酵。

他当然知道这些口无遮拦的后世子孙指的是什么!指的是他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们犯下大错时,有时为了保全皇家体面,为了不至于让朱家血脉背负太过难堪的罪名,确曾有过后妃、属官代为受过的先例!那些被推出来“顶罪”的王妃、奴婢,她们的命运,在律法和皇权面前,轻如草芥。

他知道,但他不愿深想,更不愿承认。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执法如山,对儿子们亦是严加管教。可此刻,被这天幕赤裸裸地、用这种调侃的方式点破,那层刻意维持的、名为“公正”的薄纱被猛地掀开,露出了内里连他自己都不愿直视的、根深蒂固的“双标”。

对儿子,他总是愤怒多于狠厉,惩戒之中总留有余地,觉得他们“年幼无知”、“受人蛊惑”,或是“本性不坏,只是行事荒唐”。即便是未来那个拿幼童哦按丹的朱檀,他也只是剃光了头发便想轻轻揭过吗?可对那些嫁入皇家的女子,那些本应受皇室庇护的儿媳,当需要有人承担罪责以维护皇家(主要是皇子们)的“清誉”时,她们的命运却可以如此轻易地被牺牲。

这种区别对待,如此鲜明,如此理所当然地存在于他的思维深处,以至于平日里他根本不会察觉。可此刻,它被放大,被摆在了台面上,显得那么刺眼,那么……有失帝王应有的、至少在明面上的“公允”。

一股混合着恼怒、羞惭和一丝无力辩驳的烦躁感攫住了他。他无法对后世子孙发火,因为他们说的,某种程度上是事实;他更无法对自己发火,因为那套维护朱家血脉优先的逻辑,早已是他帝王心术的一部分。他只能将这复杂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握着御座扶手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旁的马皇后似乎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投来关切的目光。朱元璋却避开了她的视线,他不想,也无法在此刻向他的妹子解释自己内心这阴暗而真实的角落。他只能将这难以言喻的滋味独自咽下,化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沉重呼吸。天空中的幕布依旧闪烁,而他心中的波澜,却远比天幕上的任何画面都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