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朱标耳边。
朱标伸出手,似乎想去轻轻揽住那远在凤阳的儿子颤抖的小肩膀,虽然扑了一个空,但他能感受到那单薄身躯里传来的恐惧。他抬头望着天幕上那关于自己孙辈(在另一时空)如此凄惨的描绘,再听着父皇这近乎冷酷的联想,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里,有对命运无常的无奈,有对权力倾轧的厌恶,有对骨肉相残的悲恸,更有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他必须阻止这一切!绝不能让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再走上这条被囚禁、被磨灭的绝路!
朱棣依旧跪着,头深深埋下。他未来的“功业”,竟然是以如此残酷地对待兄长和侄儿的血脉为代价的吗?连两岁的孩童都不放过,囚禁至死……这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反胃和自我厌弃。
天幕上,朱迪钠在讲述了朱文圭令人扼腕的结局后,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困惑和探究,他话锋一转:
“说实话,每次研究到朱文圭这长达五十五年的囚禁生涯,我心头都会冒出一个巨大的疑问。”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果说,建文帝朱允炆真的如许多野史所说,成功逃出了南京,并且一直隐姓埋名地活着……那么,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可能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对自己这个年仅两岁就被囚禁的儿子不闻不问?哪怕他自身难保,但一点尝试寻找、营救或者至少确认儿子死活的消息都没有?这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些说不通。”
画面中出现了南京皇宫燃起大火的场景。
“所以,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朱迪钠的声音带着怀疑,“或许,建文帝根本就没有逃出去。他可能真的就如官方史书所记载的那样,死于那场皇宫大火之中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他对亲生骨肉如此‘绝情’——因为他早已不在人世。”
但紧接着,他又自我反驳道:“不过,这种说法也存在问题。如果建文帝真的活着,以他当时已成‘钦犯’的身份,必然是东躲西藏,朝不保夕。他自身都难保,又哪里有能力去顾及被严密看管的儿子?甚至,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朱文圭是死是活,漫长的岁月和严密的封锁,足以断绝一切消息。”
这时,天幕上出现了新的画面,描绘着一位地方官员觐见皇帝,以及一位老僧被秘密接入宫中的场景。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更让人头疼的矛盾点。”朱迪钠抛出了另一个线索,“按照部分流传较广的说法,就在明英宗朱祁镇正统五年,有一位名叫岑瑛的广西思明府知府,据说找到了流落民间的建文帝,并将他送至京城。明英宗将其接入西内居住,直至老死。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解:“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正统五年建文帝真的被接入宫中,而他的儿子朱文圭是在明英宗天顺元年才被释放,这中间相隔了十多年!如果建文帝当时真的在宫中,明英宗为什么不让这对分离了半个多世纪的父子相见呢?这于情于理,都是极大的慰藉,也能彰显皇恩浩荡。但史书上对此毫无记载,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矛盾点。”
朱迪钠最后摊了摊手,无奈地总结:“所以,关于建文帝的下落,以及他与儿子朱文圭之间这残酷的‘无缘’,至今仍是笼罩在历史之上的一团迷雾。或许,真相早已随着当事人的逝去,永沉海底了。”
天幕下,众人跟随着朱迪钠的讲述,思绪也在历史的种种可能中起伏。
朱元璋眯着眼睛,仔细听着每一个字。当听到“明英宗”这个庙号再次出现,并且其行事似乎还带着一丝“仁慈”(释放朱文圭)时,他微微颔首,难得地评价了一句:“不管这件事儿是真是假,这个叫朱祁镇的后辈,在这件事上,倒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自家人一条活路。”
他显然此时还不知道,这位“有点良心”的后世子孙,在未来将会酿成一场几乎动摇国本的“土木堡之变”,成为大明王朝由盛转衰的一个重要节点。若是知晓,恐怕此刻的评价就绝非如此了。
最终朱迪钠用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直播:“反正这是朱标后代的最后消息了,此后的大明或者南明历史上,再无朱标后代的消息,那怕南明对朱标、朱允炆恢复了庙号、帝号,但是并没有朱标后代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