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燕分飞各西东
东院的日子,早已经是过的水深火热。虽然与二房分了家,但是贾赦留下的一批烂账、邢夫人的尖酸刻薄、以及他们夫妻俩自己的挥霍和王熙凤昔日放贷亏空留下的巨额债务,早已经将这个家压得喘不过气。仆人散尽,库房空空无一物,连日常的饭食都常常是粗粝不堪。贾琏终日的借酒浇愁,或者是在外边鬼混,很少回家。王熙凤则病痛缠身,昔日“神妃仙子”般的风采早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副苍白憔悴、眼神时而空洞、时而闪烁着不甘与戾气的病体。
夫妻二人,早就已经形同陌路,甚至是…怨偶,仇敌。每次的见面,不是冷嘲热讽,互相挖苦,便是大吵大闹。往日的情分,早已在无尽的算计、背叛和磨难中,消磨殆尽**。
这一日,贾琏难得没有出门,阴沉着脸,坐在堂屋那张掉了漆的八仙桌旁,自斟自饮着劣质烧酒。王熙凤则半倚在里间的炕上,盖着一条半旧的棉被,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灰败。
屋内的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李纨…带着兰小子…走了。”贾琏猛灌了一口酒,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
王熙凤的咳嗽声顿了一下,随即又更猛烈地咳了起来,好半天才喘着气冷笑道:“走?走得好!这鬼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早走…早超生!”**
贾琏重重地将酒盅顿在桌上,“你以为她能走到哪里去?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外面…哪有那么容易!”
“不容易?”王熙凤挣扎着坐起身,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再不容易,也比留在这里…活活等死强!你看看这家里!还剩下什么?债主天天上门!连…连给我抓药的钱…都快掏不出来了!”她说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贾琏被她说得心烦意乱,“那你说怎么办?难道…难道我们也…也像她一样,一走了之?”**
“不走?”王熙凤死死地盯着贾琏,“难道等着债主把这最后一片瓦也掀了?等着官府来抄家锁人?二爷!你醒醒吧!这贾家…完了!彻底的完了!”
她的话,如同冰水,浇在贾琏的头上。他何尝不知是这个道理?只是…只是他终究是贾家的长房长孙,让他抛弃祖宅,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逃离,他…他拉不下这个脸!也…不知道又能逃到哪里去!
“可是…我们又能去哪儿?”贾琏颓然地低下头,“外面…到处都是债主…我们…我们身无分文…”**
“身无分文?”王熙凤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她挣扎着从炕上爬下来,走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旧箱子前,用颤抖的手摸索了半天,竟然…从箱子底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
她将那个小包袱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一层层打开。里面…竟然是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和一些黄澄澄的金锭子!虽然不算巨富,但是足以让他们在外地隐姓埋名、维持一段生计了!**
“这…这是…”贾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熙凤!
“这是…我最后一点…体己了。”王熙凤的声音带着一种虚弱的得意和深深的疲惫,“当年…放印子钱…偷偷攒下的…连平儿…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