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他自然知道幕僚说得有理。与北静王全面开战,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这口恶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阴沉冷静:“你说得对。此时不宜硬碰硬。”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自家府邸中那些修剪得一丝不苟、却毫无生气的奇花异草,冷冷道:“但本王也不能让他水溶太好过!那个林黛玉……暂时动不得,那就先动一动她身边的人,或者……让她那点小生意,出点‘意外’!”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贾府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管家连忙回道:“回王爷,贾府如今外强中干,全仗着宫里的贤德妃和祖上的余荫。当家的二太太王夫人,似乎对那林黛玉也颇为不满。前阵子薛家那边设计坑害林黛玉,据说背后就有王夫人的影子。”**
“哦?”忠顺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贾府……王夫人……有意思。”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去,给贾府递个话,就说本王听闻他们府上的绸缎用料似乎有些陈旧了,年节下宫里的赏赐也该换换新花样。顺便……提一提那‘竹影轩’的料子,虽说新奇,但来历不明,恐有不妥。”**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诛心!既是敲打贾府,暗示他们与“竹影轩”划清界限,更是在贾府内部本就对黛玉不满的王夫人心中,再添一把火!借刀杀人,向来是他忠顺王的拿手好戏!
“是!奴才明白!”管家心领神会,连忙应下。
“还有,”忠顺王补充道,眼神愈发阴冷:“让我们的人,盯紧‘竹影轩’的桑园、织坊和铺面。生意场上,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该起火的时候起火,该断货的时候断货,该有刁民闹事的时候……也不能太平静了!明白吗?”
“奴才明白!”幕僚和管家齐声应道,背后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王爷这是要钝刀子割肉,慢慢折磨,让那林黛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去吧。”忠顺王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而残忍的神色。“记住,做得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书房。
韬光堂内,重归死寂。忠顺王独自一人,走到那幅《猛虎下山图》前,仰头凝视着画中那只眈眈而视的百兽之王。窗外天色渐暗,最后一缕残阳透过窗棂,映在他阴鸷的脸上,明暗交错,更添几分狰狞之色。
“水溶……林黛玉……贾府……”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名字,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冷笑。“游戏……才刚刚开始。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能笑到几时!”**
一场针对黛玉和“竹影轩”的、更加隐蔽、也更加恶毒的风暴,正在这忠顺王府的深宅之中,悄然酝酿。而此时的竹影轩,尚沉浸在危机解除的短暂安宁之中,对即将到来的新一轮狂风骤雨,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