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腐蚀的“巡天者Ax-11”哨站,如同卡在咽喉的毒刺,其存在本身,就是对舰队安全与未来计划的巨大威胁。绕行,意味着将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留在身后,并且放弃可能存在的、未被完全破坏的古老科技与信息。正面强攻,面对一个能被“外域”力量扭曲的古老守护者堡垒,无异于以卵击石。
短暂的沉寂后,顾廷铮与凌薇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
“我们必须去。”凌薇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能放任它在我们的后方。而且,我需要近距离接触这种‘腐蚀’,了解我们的敌人。我的新能力……或许能派上用场。”
顾廷铮点头,他同样明白其中的风险与必要性。“但不能强攻。我们需要一次精准的潜入行动,找到腐蚀的核心,尝试净化或破坏它,至少,要弄清楚它的运作方式,并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迅速成型。由顾廷铮亲自带领一支最精锐的、擅长特种作战与电子对抗的小队,乘坐经过特殊伪装和静默处理的“星槎”号,尝试潜入Ax-11哨站。而凌薇,则坐镇“方舟一号”,通过她新获得的“织构者”感知能力,以及三枚谐振器的远程共鸣,为潜入小队提供信息支援和精神屏障,并在关键时刻,尝试进行远程干预。
这无疑是将两人都置于险境。顾廷铮直面未知的物理威胁,而凌薇则需要深度连接那片被污染的区域,承受潜在的精神反噬。
“星槎”号如同融入归墟背景色的幽灵,关闭了所有非必要能源输出,仅依靠惯性滑行,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片死寂的、如同巨大金属海胆般的Ax-11哨站。与“观测者7号”不同,Ax-11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的、仿佛增生出来的暗色物质,一些能量导管裸露在外,闪烁着不祥的、如同脉搏般的暗红色光芒。
按照“观测者7号”提供的部分结构图,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用于紧急维护的小型气闸。破解古老加密锁耗费了一番功夫,当气闸缓缓滑开,露出内部漆黑、散发着金属锈蚀与某种难以形容的有机质腐败混合气味的通道时,一股冰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一名队员。
通道内部的光线极其黯淡,仅有应急指示灯散发着惨绿的光芒。墙壁上,原本整洁的金属表面覆盖着一层黏滑的、如同菌毯般的暗紫色生物质,这些生物质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仿佛拥有生命。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如同无数细碎爪牙刮擦金属的“沙沙”声。
顾廷铮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呈战术队形散开,装备着特制的能量武器与探测仪器,小心翼翼地深入。他们的脚步声被特制的靴底吸收,呼吸也压到了最低。
凌薇的声音通过加密的精神连接,在顾廷铮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小心,这里的规则被扭曲了。我能‘看’到,正常的能量流动和信息传递路径被打乱,充满了……混乱的‘噪声’和恶意的‘陷阱’。严格跟着我的感知指引行进。”
在她的“织构者”感知中,这条通道仿佛布满了无形的、由扭曲逻辑构成的蛛网,稍有不慎便会触发未知的警报或攻击。
随着深入,哨站内部的景象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经过一个原本应该是生活区的广场,看到的却是被暗紫色菌毯彻底覆盖、形态扭曲的金属桌椅与设备,一些地方甚至还保留着使用者瞬间被“吞噬”或“转化”时留下的惊恐姿态残影。数具破损的维护机器人残骸散落各处,其金属外壳上竟也生长着类似的菌毯,并且还在微微抽搐。
更可怕的是“阴影”。
那不是光线的缺乏,而是一种独立的、拥有实体的“存在”。它们如同二维的剪影,紧贴着墙壁、天花板蠕动、滑行,形态不断变化,时而像扭曲的人形,时而像多足的节肢动物,时而又散开成一片稀薄的雾气。它们对物理攻击几乎免疫,能量武器也仅能暂时驱散,很快又会重新凝聚。
“这些‘阴影’是腐蚀的具象化,是那种‘外域存在’延伸出来的触须!”凌薇的声音带着急促,“它们在巡逻,在……‘消化’这个哨站。不要被它们碰到,它们能侵蚀能量和精神!”
小队依靠凌薇的预警和精准指挥,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巡逻的“阴影”和地面上那些伪装成普通积水的能量陷阱。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在凌薇的指引下,他们避开了主干道,通过一条狭窄的维护通道,终于抵达了目标区域——哨站的核心控制室。
控制室的大门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扭曲地敞开着。内部的景象让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顾廷铮也感到一阵反胃。
控制室中央,那本该悬浮星图投影的核心区域,此刻被一团巨大、搏动着的、由暗紫色菌毯、扭曲的金属零件和闪烁的混乱数据流混合而成的“肉瘤”所占据。“肉瘤”表面布满了如同腐坏血管般的能量导管,里面流淌着污浊的暗色光芒,并且伸出无数细小的、如同神经突触般的触须,连接着控制室内尚未完全损坏的各个终端。
这就是腐蚀的核心!它像一个寄生在哨站逻辑系统上的“癌变组织”,正在疯狂地汲取着哨站的能量,扭曲其功能,并将其感知到的信息,传递向未知的外域深处。
“检测到高浓度……‘异种逻辑’污染……”凌薇的声音带着痛苦,显然远程感知这种存在对她负担极大,“它在……重构哨站的‘巡天者协议’,试图将其变成一个……针对秩序生命的……狩猎陷阱和传送信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