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月的手指贴在芯片上，指尖的血渗入金属纹路。她的身体仍在散落光点，但眼神已然不同，仿佛望向了极远的彼方。
楚昭站在她身后，机甲表面的龙魂纹路仅剩几道断续的微光。他凝视着那块半黑半银的芯片，察觉它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震动，频率与头顶裂隙的波动完全一致。
“能读出来吗？”他问。
萧沉月没有回应，只是将另一只手按在古剑的剑柄末端。剑身嗡鸣震颤，一道银线自剑尖激射而出，缠绕住冰魄剑残留在地上的寒气。那股寒气如同有生命般扭动了一下，随即被牵引着飞向古剑。
南宫雪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项链忽地闪过一丝微光。
芯片骤然发烫，萧沉月眉头一皱，嘴角渗出一缕血丝。但她并未松手，反而加大了神格能量的输出。她的瞳孔逐渐泛白，眼底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画面一闪。
一片雪原之上，她立于高塔之巅，手中握着一柄尚未完成的剑。远处是崩塌的城市轮廓，天空中悬挂着三个太阳。
再闪。
她跪在实验室冰冷的地板上，怀中抱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白大褂，胸口插着断裂的机械臂。她抬手想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却发现自己手指正化作光粒，缓缓消散。
又闪。
她站在一座桥上，桥下是沸腾的岩浆。楚昭在对面冲她呼喊，但她听不见。一道黑影从背后刺穿她的腹部，她低头看见染血的剑刃，编号tA-007-Δ9清晰刻在其上。
一次又一次。
她死于战场，死于实验台前，死于逃亡途中。每一次死亡之后，都有冰冷的声音响起：“变量清除完毕，轮回重置。”
两千次。
她的呼吸变得沉重，每一口都带着血腥味。可她仍在继续读取，未曾停歇。
楚昭察觉到了异常。他伸手欲拉她，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他的机甲发出警报，提示前方空间出现数据过载。
“够了！”他低喝，“你已经看到真相了！”
萧沉月终于抬头，双眼全白，唯有一线漆黑在瞳心深处。她嘴唇轻颤，吐出一句话：
“原来我们一直是棋子。”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空间微微震颤。
头顶的裂隙猛然扩张，一块碎片坠落，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直接陷入金属板中。
她抬起双手，将芯片狠狠拍进古剑的剑槽。咔的一声，芯片嵌入，剑身剧烈震颤。紧接着，她抓起冰魄剑残留的剑柄，猛地砸向自己胸口。
楚昭疾冲上前，却已来不及。
剑柄撞击心口的瞬间，一道蓝光轰然炸开。她的身体向后仰去，却没有倒下，而是悬浮而起。两股能量自她体内涌出——一股银白，一股冰蓝，在空中交织旋转，形成螺旋般的光流。
古剑开始变形，剑刃延伸，边缘泛起波纹状的光纹。冰魄剑的残魂被吸入其中，剑身逐渐变得半透明，内部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的代码。
新武器成型。
它不再像剑，也不似刀，更像是一把由光与数据构筑而成的钥匙。剑柄处浮现出两个交错的符号，一个形如锁扣，一个宛若齿轮。
楚昭认了出来——那是地球时代某个科研机构的标志，也是他在赛博佛寺地下档案中见过的编码结构。
他立刻启动机甲扫描系统，对准新武器进行溯源分析。
结果跳出的刹那，他的心跳几乎停滞。
武器内部残留着一段高频信号，波形规律而稳定。这种信号他并非初次得见：钱万通启动神降计划时，星矿核心曾发出同样的频率；独孤绝在赛博佛寺召唤邪阵时，也曾出现类似波动。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信号源标记清晰可见——一个三角形包裹着螺旋线，下方标注着一串数字：7-13-9。
这个标记，出现在每一个重大事件的背后。
“他们不是为了控制世界。”楚昭低声说道，“他们在测试。”
萧沉月缓缓落地，新武器垂于身侧。她的眼睛恢复了颜色，却多了一些不属于现世的东西。
“不是拯救，也不是毁灭。”她说，“是观察。每一次轮回，都是他们的实验记录。我们死了，就被删除；活下来，就记下一组数据。他们不在乎结局，只关心过程中有多少变量。”
楚昭握紧了帝道之剑。
他想起第一次签到的画面。那天，他在边疆小城醒来，系统界面浮现，奖励是一张残破的地图。后来他才明白，那地图指向的是一座废弃的时空锚点。
此后每一次签到，地点各异，奖励不同。但他从未质疑过系统的来源。
现在，他懂了。
“签到系统……也是程序的一部分。”他说，“它引导我走到这里，让我触发这些节点。南宫雪、007、赛博佛寺、浮空岛……全是预设的路径。”
萧沉月点头：“你不是唯一被选中的。我也被设置了触发条件。只要接近特定坐标，记忆碎片就会激活。他们让我们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其实一直在按照他们的规则前行。”
楚昭看向南宫雪。
她仍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指甲划过地面，留下细微的痕迹。
“她不是敌人。”萧沉月说，“她是守门人，和我一样。只是她的指令被篡改了。她以为自己在阻止通道开启，实际上却在帮他们封锁唯一的生路。”
楚昭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息。
他抬头望向萧沉月：“下一步，怎么走？”
萧沉月举起手中的新武器，剑尖直指头顶裂隙。那里已经开始扭曲，边缘泛起灰白色的光晕。
“溯光之钥可以切断高维连接，但需要一个支点。”她说，“必须有人进入裂隙内部，在数据层植入反向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