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感受到一阵剧痛袭来，几乎让他跪倒，但他没有移开视线。
他知道这是什么。是她三百年前许下的誓言，穿越时空，如今终于回应。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锁链断裂的信号。
她的数据体开始凝实。脚尖离地三尺，慢慢下沉。银发垂落肩头，战甲重新覆上身躯，反光材质映出微弱天光，轮廓逐渐清晰，不再是虚影，也不完全是实体，而是介于存在与消散之间的形态。
嬴无忌的最后一丝意识在地下颤抖。晶化残骸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是冰层崩解，又似余烬熄灭。那句未说完的话再也没能出口，只余下零星晶尘，在裂缝边缘闪烁了几下，彻底归于沉寂。
独孤绝的名字，也从此消失。
没有遗言，没有回响。只有那枚被封入扳指的光点，静静沉眠，如同被历史掩埋的尘埃。
楚昭仍跪在地上，双手稳稳托着帝道之剑。心口烙印灼烧般疼痛，但他没有去碰，也没有试图压制。他知道这痛不会消失，也不会减弱——它是代价，也是证明，是他必须背负的一切。
萧沉月落地了。
双脚踩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轻微声响。她站稳，呼吸平稳，眼神清明。不再是半数据化的虚影，也不是完全复苏的实体，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归来者。
她看着楚昭，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风停了。天地静默，万物屏息。
帝道之剑忽然轻颤，剑身上的九重星轨同时亮起，光芒流转。一道微弱电流顺着剑柄窜上楚昭手臂，直入心脏。
他猛地抬头。
天空没有变化，云层依旧厚重压抑。可他感知到了——某种规则正在松动。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的体内，源自那枚烙印，源自这把剑。
签到系统的蓝光面板悄然浮现，比以往更加清晰稳定。日期显示：明日零点。
地点栏空白，唯有一个跳动的问号，不断闪烁，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等待。
伪造的签到轨迹仍在运行。
而且，时间越来越近。
楚昭握紧剑柄，指腹轻轻擦过剑格处的一道刻痕。那是他在边关小城签到时，用指甲划下的记号。如今，它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在低语，在诉说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萧沉月走近一步，伸手按在他心口。
烙印的温度让她指尖一缩，但她没有收回。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他耳中：“你还记得吗？”
楚昭看着她，目光沉静。
“记得什么？”
“你说过，若我忘了你，就用剑意刻满星辰。”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记忆深处某扇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现在，是你该记住的时候了。”
楚昭低头，看向手中的剑。剑身倒映出他的脸，右眼被碎发遮住，嘴角却扬起一点弧度，极淡，却真实。
他没答话。
只是将剑缓缓立起，剑尖指向灰暗天空。
一道金光自剑刃迸发，直冲云霄，撕裂阴云，照亮整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