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内,时间在寂静与伤痛中缓慢流淌……
刘来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微弱却异常专注。
他不再试图强行运转大周天,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引导着那两块寂灭碎片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精纯道韵,如同最细腻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体内最细微的经脉裂痕,同时对抗着那寂灭之力反噬带来的内部侵蚀。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缓慢而痛苦,却是目前唯一稳妥的办法。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之前那骇人的死灰色已然褪去少许,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只是眉心那道因极度专注和痛楚而形成的竖痕,始终未曾舒展。
云疏坐在他对面,同样在闭目调息。她无法像刘来那样深入疗伤,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冰心诀》,以自身清冷平和的灵力,如同溪流冲刷顽石般,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体内的“玄阴锁灵禁”。那禁制如同附骨之疽,阴寒顽固,每一次冲击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进展微乎其微,但她并未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数个时辰,外面呼啸的风雪声似乎减弱了一些,岩缝内变得更加寂静。
云疏缓缓睁开眼,看向对面的刘来。他依旧保持着入定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冰雕。只有他额角偶尔滑落的一滴冷汗,证明他正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她的目光落在他染血的青衫上,落在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上,落在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握着膝盖的指节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岩缝外悄然渗入的寒意,慢慢浸透了她的心扉。
她想起流云剑宗内,那个惊才绝艳、却总带着一丝孤僻的师弟;想起后来种种阴差阳错的误会与对立;想起冰风寨中,自己那看似风光实则屈辱的处境;更想起这一路风雪,他沉默却坚实的守护,以及那黑冰狱中,他悍然闯入、剑指八方的身影……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充斥着误解、对立与无法言说的隔阂。可偏偏,在这绝境之中,一次又一次站在她身前,不惜自身性命的人,是他。
这份沉重而复杂的因果,让她感到迷茫,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就在这时,刘来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红。他强行压制下去的气血,似乎因为某个关卡的冲击而再次翻腾。
云疏心中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伸出手,想要渡入灵力帮他平复。
然而,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刘来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布满了血丝,带着疗伤未愈的疲惫,以及一丝被打扰的冰冷锐利。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云疏伸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