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茉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倒想看看对方此番带着圣旨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慧兰师太手捧圣旨踏入殿中,目光骤然落在龙椅上。
端坐其上的并非帝王,竟是个面生的女子。
她顿时厉声发问:“陛下!您怎能容忍一介陌生女子僭坐龙椅?南诏开国至今,从未有过这等悖逆规矩之事!”
南诏皇帝斜睨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嫌恶。
这老尼早已到龄退出星月神宫,竟还端着从前的架子来管束自己,实在可笑。
他冷声道:“慧兰师太,你既已离宫,皇宫内务,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心底更是暗火丛生:难不成是瞎了?没瞧见他肩头还渗着血?
再者说,真惹恼了龙椅上那位,保不齐自己又要挨顿揍。
慧兰师太却充耳不闻,躬身道:“陛下,自古忠言逆耳,您岂能因私废公……”
“住口!”南诏皇帝直接截断她的话头,语气添了几分厉色,“朕的皇宫,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慧兰师太仍不死心,缓缓展开明黄卷轴,沉声道:“陛下,您莫非忘了这圣旨的分量?此乃太主爷亲书,专为约束……”
“够了。”南诏皇帝懒怠再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你若是早几日拿出来,朕或许还不得不从。可如今……”
他抬眼扫过龙椅上安坐的女子,声音陡然轻了,“南诏国的事,轮不到朕说了算。你不必多言。”
慧兰师太见皇帝这边油盐不进,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阶下文武百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诸位大人!你们就眼睁睁看着陛下如此任性妄为吗?
南诏万里江山,岂能随意交托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慧兰师太猛地拔高了声调,目光死死锁向丞相,声音里淬着冰碴:“丞相!你身为一国之相,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此刻竟能缄口不言,任由陛下一错再错吗?”
她又猛地转向两侧的文武百官,指尖带着狠戾扫过众人:“还有你们!吃着南诏的俸禄,穿着朝廷的官袍,就眼睁睁看着这等荒唐事发生?”
最后,她的手指重重指向龙椅上的南茉,字字如刀:“你们瞧瞧她!年不过二十,乳臭未干,既非皇亲国戚,又无半点功绩,凭什么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对南诏江山指手画脚?”
“嗤!!”
破空声骤然响起。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慧兰师太的惨叫声便刺破了大殿的寂静。
她那根指着南茉的手指已落在金砖上,鲜血顺着指节汩汩涌出,染红了明黄的圣旨边角。
云傲天不知何时已立于殿中,脸上的玄铁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踢开脚边滚落的断指,声音比面具更冰寒:“我家老大最厌旁人用手指着她。”
他抬眼扫过脸色煞白的慧兰师太,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想试试连胳膊都不想要的滋味,不妨再动一下。”
南茉缓缓从龙椅上起身:“师太,回去你的道观好生待着吧,闲事少管。
今日我心情尚可,不取你性命,走吧。”
慧兰师太用手帕死死裹着淌血的断指,嘴唇哆嗦着:“你们……你们这是要毁了南诏啊……”
丞相见状心头一紧,他与慧兰师太毕竟有旧交,怕她再说出更犯忌讳的话来,忙上前一步:“老臣送师太出去。”
南茉微颔首,没再言语。
慧兰师太虽满心不甘,却也知此刻再争无益,只得咬着牙,被丞相半扶半劝地带离了大殿。
两人走出数十步,远离了殿内的肃杀之气,慧兰师太才红着眼眶低问:“怎么会变成这样?南诏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