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消息封锁得极快,能传到这怀安府的,也只有这寥寥数语。
至于城中富商连夜跑路、大小官员惶惶自危的乱状,半分风声都未曾泄出。
许知府愣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脸上又惊又恨:“好哇!宋景珩,宋芝芝!
怪不得那丫头带着嫁妆巴巴送上门,原是家里早出了岔子!
竟敢糊弄本官,还骗本官宋国公辅佐太子登基?真是该死!”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不过那宋芝芝被张魁掳走,倒省了本官的事。
只是这宋景珩……若有机会,定要他尝尝苦头!”
话锋一转,他又沉下脸问:“赋税都收上来了?”
师爷忙躬身回道:“回大人,大半已入库,只是有些农户实在穷得叮当响,家里连隔夜粮都没了,只剩些树皮草根……”
许知府冷哼一声:“暂且够用就行。传话给城里那些富商……”他眯起眼睛,“本官库房失窃的事,他们最好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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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静姝款步迈出客栈,原想去车马行问问租车的价钱,可身后丫鬟跟得紧。
她眸光微转,索性折进街边一家茶楼。
“你去替我买些点心。”她在雅间坐定,取出三两银子递给丫鬟,“我在这儿听会儿书。”
待丫鬟脚步声远去,柳静姝正要起身,忽听楼下惊堂木“啪”地一响:“诸位可知,那白丞相家的二小姐,竟是楚离国的六公主!
这一家子细作潜伏我朝十余年,真真是鸠占鹊巢,如今一家已经全部下狱,话说,那丞相府的细作都被割了舌头......”
柳静姝指尖猛地掐进掌心,险些碰翻茶盏。
姑姑暴露了!她后背霎时沁出冷汗,若自己真去了京城,此刻怕是早已......
“幸好......”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惊惶渐褪,转而浮起一抹算计。
既然暗卫认定她是王妃,不如将错就错。
横竖她已咬定失忆,即便认错了人,也怪不到她头上。
她轻抚着茶盏,望向北方。
也不知姑姑出事的消息有没有传回父亲那里,唉!可怜的姑姑。
丫鬟买回点心,柳静姝付了茶钱,离开茶馆,回到下榻的客栈。
次日清晨!
柳静姝的马车继续启程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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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府城内!
寒风卷着细雪拍打着军帐。
戚将军的儿子,戚副将铠甲上还带着未化的雪粒::“王爷,军中存粮最多还能支撑六七日。
附近村落的百姓不知从何处听了风声,都说咱们此战必败,如今已逃得十室九空。”
明煜辰立在沙盘前,修长的手指划过幽州地形图。
烛火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也照出眼底的寒意:“除了楚元夜,谁会在此时散播谣言?”
他冷笑,“他一定在城中安插了探子,他想让幽州变成孤城,传令下去,这几日的餐食减半,争取多坚持一段日子,会有人来的。”
戚副将攥紧了拳:“王爷,属下请命,率一队人马杀出去,去邻近城池购粮!”
“不可。”明煜辰抬手否决,语气果决,“楚元夜必定布好了眼线,一旦出城,必遭截杀,绝不能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