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渗透(2 / 2)

桌角放着个空瓷杯,杯底还沾着点薄荷碎末,那是托里克往年春天常泡的茶,可现在杯沿蒙了层薄灰,显然许久没动过。

“按计划,把西城门的巡逻频次调减半,”他对着水晶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少了往日里带着草木气的沙哑,“今晚月落时,让第三队的‘伙伴’从那里进来。”

水晶里传来细碎的嗡鸣,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手将水晶塞进铠甲内侧——那里本该放着托里克从不离身的草药袋,袋里装着他妻子早春刚晒的新薄荷,用来缓解常年握剑的指节酸痛,此刻却空得只剩几片干枯的草屑。

城防老兵格雷站在指挥部外的廊下,蹄尖无意识地蹭着石阶上的融雪水洼。

水洼里映着廊柱旁刚冒芽的小草,嫩得发绿,他却没心思看——跟着托里克征战的五年里,他清楚记得军团长每早都会蹲在廊下摘片薄荷芽泡壶热茶,记得他拍着新兵的肩说“守城门就是守家里的春田”,可现在的“托里克”,不仅再也没摘过薄荷芽,昨天还以“训练不力”为由,把托里克最信任的法尔加队长调离了西城门——那是整个小马达菲亚最薄弱的防御点,也是早春融雪后最容易藏人的地方。

“格雷,过来。”

指挥部的门突然开了,“托里克”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格雷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去时,正好瞥见石桌下的废纸篓里,扔着一张被揉皱的纸条——上面是托里克独有的连笔字,只露出“西城门有疑”四个字,边缘沾着的暗红早已干涸,还粘了点被风卷进来的草芽碎。

他攥紧了袖管里的铜制哨子——那是托里克去年春天亲手给他的,说“遇到不对劲就吹,我永远在你身后”。

可此刻,他看着“托里克”眼底陌生的冷光,突然不敢吹了,只觉得袖管里的哨子硌得蹄心发疼,像揣了块没化的冰。

与此同时,城南的荒野上,几丛刚冒绿芽的枯草里露出半截风化的骸骨。

骸骨的蹄腕上套着一枚铜环,环上刻着托里克家族的狮鹫纹章——那是他成年时父亲送的礼物,从不离身。

风卷过骸骨,带起几片刚抽叶的蒲公英,白色的绒毛落在骸骨的骨缝里,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真正的托里克·杨,早就成了这片盼着春天的荒野的一部分。

“老兵,发什么呆?”一个年轻士兵撞了撞格雷的肩,“军团长让你去清点西城门的箭囊。”

格雷猛地回神,抬头时正撞见“托里克”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丝毫往日的温和,只有像残雪融水一样的冷意。

他咬了咬牙,转身往城门走,路过廊柱时,蹄尖不小心碰掉了刚冒芽的小草,心里突然发沉:他得去确认,西城门到底藏着什么,也得弄清楚,眼前的“军团长”,到底是谁。

而城墙外的矮树丛里,两道身影正压低了鬃毛。

矮树枝上刚爆出淡绿的芽苞,蹭得鬃毛发痒。博士攥着怀表,表盘里的光絮疯狂跳动——比在永恒自由森林时更剧烈。

“不对劲,”他低声对蔷薇说,声音里掺着点风带来的草芽气息,“原时间线里,托里克·杨本该在三个月后才牺牲,而且……是死在对抗幻形族的战场上,不是这早春的荒野里。”

蔷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指挥部的窗户,指尖无意识地摸向时光袋里的屏蔽剂,蹄腹蹭到袋里的时光草药膏——那是用晨光草做的,此刻倒和这晚春的草木气莫名契合。

他们刚落地就撞见了“托里克”和水晶的对话,也看见了城南荒野的骸骨,这比“虫茧女王入侵”更棘手——幻形族的渗透,竟比原时间线提前了这么多,连春天都没能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