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双安没吭声，摸出手机给曾玉婷打了电话：“妈，帮我演场戏——对外说我腿断了，得靠轮椅，伤得很重。”
曾玉婷在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了然：“明白了儿子。你是想示敌以弱，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都跳出来？顺便……也给我个由头，好好‘整顿’一下公司里某些不安分的人？”她声音里带着赞许，“行，妈这就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保证演得比真的还真！你在医院好好‘养伤’，别瞎琢磨。”
当天下午，山城本地新闻飘出条消息：“执法部门联合清查，端掉三处非法集会据点”。余双安刷着手机刚叹口气，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苏琳走了进来。她没带果篮，只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裙，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她走到床边，没有寒暄，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眼神平静地看着余双安。
“余双安，”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人心里，“我们合作吧。”
余双安挑眉，没接话。
苏琳指尖轻轻点在床沿，那动作很轻，却像敲在无形的鼓点上：“战神殿的李旭，代号‘阿瑞斯’，他视你为眼中钉，这你清楚。但龙王殿……”她抬眼，目光深邃，仿佛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我是龙王殿的蜃龙。之前接近你，确有利用余家整合山城势力的意图，但计划被你打乱了。”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虚幻的蛊惑，“现在，龙王殿内部有人将失败归咎于你，视你为阻碍。余家已是腹背受敌，苏家也被龙王殿施压，不得不做出姿态。”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虚实难辨的紧迫感：“这不是选择题，是生存题。我知道龙王殿的底牌和弱点，你有余家的资源和……你身边这些‘意外’的助力。”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门口冯砚秋刚坐过的椅子，“联手，我们至少能撕开一条生路。否则，无论是李旭的疯狂报复，还是龙王殿的无声绞杀，都足以让余家万劫不复。时间……不多了。”
余双安摩挲着被子，没立刻回应，只是缓缓摸出另一个没拆的盲盒，“啪”地扯开——合同飘出来：“程青芜，女，22岁。任务：前往黑塔监狱提取编号734犯人。”
“黑塔监狱？”他愣了。
“宿主！”系统在兜里怪叫，“你这手气绝了！拆盲盒拆出地狱级副本门票？那地方号称‘活人禁区’，苍蝇飞进去都得留下翅膀！”
“闭嘴。”余双安瞪了眼手机，刚想再说话，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白色医师袍，却掩不住袍下黑色丝绒长裙的优雅光泽。她有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直发，柔顺地垂在肩后，衬得一张脸冷白如玉。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尤其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本该妩媚，眼神却像淬了冰的琉璃，清冷疏离，不带一丝温度。唇色是自然的嫣红，此刻正微微抿着，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淡漠。
是薛珊——余双安的前前女友，一个比量子物理还难捉摸的存在。她目光扫过病房，落在余双安腿上的石膏时，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淡淡“嗯”了声：“听说你伤着了。”声音清冽，没什么起伏。
余双安心里咯噔一下——他早该想起，这医院是薛家的产业。薛珊这人向来冷得像块冰，当初分手也是她留了句“没意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突然出现，倒让他摸不准她的来意。
“你怎么来了？”他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薛珊没坐，就站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一个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疏离的位置。她指尖轻轻划着白大褂的袖口，动作优雅而漫不经心：“我爸让我来看看——毕竟是在薛家的医院，总得知会一声。”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床头柜上空空如也的果篮位置，没问是谁来过，只转回头看余双安，“护理部记录显示你昨晚睡眠质量很差？枕头不合适可以更换，医院有定制乳胶枕库存。”她的关心像例行公事，却又精准地戳中了他的不适。
旁边的苏琳站起身：“我是来跟余少爷谈合作的。”
薛珊没回头，只淡淡道：“合作与否，是他的自由。”她指尖在窗沿光滑的金属边上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声响，“不过他现在是病人，需要静养。急事，也请体谅病人的状态。”她的话软中带硬，将苏琳的“急事”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苏琳皱眉：“这事关余家安危——”
“余家的根基，余家自有分寸。”薛珊终于侧过头，眼神平静地扫过苏琳，没有敌意，却带着一种“此间事与我无关，但请勿扰病人”的天然屏障感，“VIp病房需要安静环境利于恢复。苏小姐若已谈完，请自便。”她的话语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苏琳没动，看向余双安。余双安正琢磨薛珊这态度——说冷淡吧，她记得护理部的记录还主动提换枕头；说热络吧，又站得远，话里话外都是“看完就走”，这种若即若离的劲儿，比苏琳直白的龙王手段更让人心里没底。
“宿主，修罗场！修罗场！”系统在兜里兴奋地冒泡，“这位薛小姐是高手啊！站的是安全距离，说的是医生本分，可句句都绕着你转！比苏琳那龙王还会玩心理战！你这病床快成风暴眼了！”
余双安心里骂了句“闭嘴，你懂什么是修罗场吗！”，对苏琳道：“合作的事，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苏琳看了眼薛珊那清冷疏离的背影，又看了眼余双安，终究没再坚持，拎起包，身影消失在门外。
病房里只剩两人。薛珊没靠近，依旧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花园里新移栽的几棵树苗，侧脸线条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但周身的气场依旧清冷：“医生说你至少需要卧床静养三个月？正好，医院新建的康复中心顶层有观景露台，视野开阔。等你能坐轮椅了，可以让护工推你上去透透气。”她说完，没等余双安回应，就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我走了，后续治疗或生活上有任何需求，直接联系护士长——不必找其他人，薛家的医院，我协调起来更直接。”她的话依旧平淡，却隐晦地划定了她的“领地”和权限。
门轻轻关上，余双安盯着天花板愣了半天。刚才薛珊站的位置，不远不近；说的话，不多不少，却句句与他相关；走得干脆，没留半点黏腻。偏偏就是这股子“看似不在意却事事有回应”的劲儿，让他心里像被羽毛挠过，痒痒的又抓不着，头皮一阵发麻。
“宿主！你这前女友段位太高了！”系统啧啧称奇，“龙王是明枪，她是暗箭……不对，是带着玫瑰香的暗箭！你说她是真来探病的，还是来宣示主权的？‘我的地盘我的人’？啧啧啧……”
余双安没理系统的聒噪，只想起车祸时系统那破音的尖叫和“保命协议”，又想起薛珊那句“直接联系护士长”，心里把不靠谱的系统和乱卖盲盒的拍卖行一起问候了八百遍——早知拆盲盒是系统逼的保命手段，还得应付这若即若离的前女友修罗场，他当初就该跟系统好好谈谈条件，让它换个温柔点的救场方式！比如……直接传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