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颜千茶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脊背上落下了点点湿润的痕迹。
他目光仅能看见,背上落了只黑色的兽,那兽此刻正伏在颜千茶身上,用爪子将他轻拢在怀中,然后像舔舐小兽一样的,舔着颜千茶背上的那一道伤。
灼烧感缓缓褪去,现在泛起的,反倒是其他感觉。
陆执以兽形,给颜千茶舔了一晚上的背。
他的口水有修复妖物伤口的作用,颜千茶背上是雷劈的痕迹,这种伤口,寻常妖物没有作用,若是等它自己慢慢好,得等上一两个月。
但被陆执舔了一晚上,到第二日时,颜千茶背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不知何时在陆执身下沉沉睡去,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整个人泛着一股可怜劲。
陆执见状,将他轻轻拢在怀里。
陆执闭眼,体内元神从躯体内飞出,黑色的小兽煽动着翅膀,径直到无尽云层之上,在那里寻觅着天道的化形。
陆执很少以兽身去同人打架,但今日……
黑色的威猛小兽伸着爪子,将那一团天道意识摁在爪子底下,狠狠的揍了它一顿。
“你干什么?小白泽。”
瑞兽同天地万物,自有自己的一套沟通方式,双方也不算是陌生。
狼首虎身的黑兽虽模样袖珍,但冷冷扫视一眼,能叫人心头落了一座大山。
“你为何,欺我伴侣?”
还以如此重的雷霆伤他。
天道自己都茫然了,白泽何时有的伴侣?
“你伴侣是?”
一道水镜出现,镜中是一只漂亮的公狐狸。
天道:“我没让雷去劈过他。”
“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执不信,摁着天道,又给了它一爪子。
天道现在就是一个白球似的团子,只能任由他揉捏戳瘪。
“别打了,我去查查。”
这样一只狐狸,要是被雷劈的话,天道如何会不记得。
天道恶话说在前头:“他若是杀了人,四处做恶,才遭的罪,那便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了。”
黑色小兽眉一皱,模样凉薄得可怕,尾巴抽了抽白色团子:“若他犯了错,下次劈我。”
为狐夫者,有义务替他收拾烂局。
今日的确是陆执疏忽了,以为颜千茶灌他酒水,只是想重蹈覆辙那日的事。
便放心的,喝了东西。
结果醒来看到那样狼狈的一只狐狸。
天道骂他:“你现在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陆执不解气,又啪啪啪的抽了对方两尾巴。
白色的团子险些被抽成条状。
待兴师问罪过后,陆执回到人间,安然入睡。
…………
这一觉,足足耗了两日时间。
待颜千茶睁眼时,诸葛喻同殷庄已寻到陆执的踪迹,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引得无数路人驻足。
陆执此刻坐在客栈大堂,两人立在他身后两侧,汇报这一路的行程。
“大人,我们此行,还抓捕了不少妖物,届时得全部运回京中。”
陆执往外一看,数百人的队伍里,多了几辆运着铁笼子的车。
最前头的那一个,是量身为颜千茶订制的笼子,精铁制作,十分坚硬。
余下还有四个笼子,里面挨挨挤挤的,关着好几只妖。
陆执扫视一眼,大致有二十来只妖。
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有,千奇百怪,陆执对这些琐事不上心,只看了一眼,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业障后,便没多管。
他的的视线反倒在要关颜千茶的笼子上来回看了许久,越看眼底寒气越重。
诸葛喻见状,连忙上前问:“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陆执冷淡点头:“往里面铺上些软被。”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层木板,那狐狸关在里面,浑身都疼。
“头顶上也寻些布来挡着风雨。”
陆执看着看着,觉得四周漏风,也寻找问题,一一叫诸葛喻解决。
听到后面,诸葛喻忍不住出声:“大人,咱们这是押解妖物。”
不是出去游玩。
又是铺软被,又是遮头顶,还要将四周漏风的地方给堵起来……
还关什么妖,直接叫他去坐马车算了。
眼看着陆执脸色越来越沉,诸葛喻声音渐渐低下去。
“你在质疑我说的话?”
冷冷几个字,像一击重锤,硬生生炸得诸葛喻耳膜出血。
“不,敢。”
对方只是说几句话,便能叫他耳膜破裂,不知这瑞兽真正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一旁的殷庄见状,忙将诸葛喻挤开,殷勤上前。
“大人刚刚说的这些,还有要补充的地方吗?”
他寻思着,白泽大人应是不想让那狐狸多受苦,便自作主张的道:
“这轮子颠簸,可以寻些布料将轮子裹上。”
若按之前陆执的脾气,这下该斥殷庄自作主张,越了规矩。
但殷庄话说完后,陆执只是冷淡的颔首,脸上并无不快之意。
“去办。”
采办这些东西,都是需要银两的,殷庄当着陆执的面,便伸手,将诸葛喻腰上的钱袋子一下扯去。
“属下身上拮据,只好让诸葛队长慷慨解囊。”
陆执见状,未说些什么,转身进了客栈。
留下诸葛喻一人站在原地,咬碎了牙。
诸葛喻还想再劝劝陆执,怎能给一阶下囚如此舒适的环境,实在不妥当。
但陆执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他跟在陆执后面多说了两句,陆执不耐烦的皱眉:“聒噪。”
而后,诸葛喻发现自己无法出声说话。
世界安静下来,陆执便自己回了房。
颜千茶已经醒了,现在生站在窗边,看么在意的移开视线。
“伤势如何?”
陆执看着精气神还未恢复的颜千茶,私心里觉得给天道的那一顿揍还是打轻了。
狐狸没心没肺的冲他笑起来:“不疼了。”
“大人待茶茶可真好。”
那日还帮他舔背后的伤。
往常遭这样一次雷劈,颜千茶起码得去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