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霓苏醒后的第三日。
落霞宗,残霞殿废墟。
昔日庄严肃穆的大殿,如今只剩几根焦黑的巨柱倔强地指向昏黄的天空,断壁残垣间,杂草与瓦砾混杂,无声诉说着那场惊世之劫的惨烈。没有高台,没有华盖,各派领袖便在这片废墟之上,围着一块表面布满剑痕裂纹的巨岩,席地而坐。
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玄冰。
俞青峰端坐主位,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沉静如渊,周身气息内敛,却自然散发出定鼎乾坤的威仪。他左侧,是伤势未愈、气息略显虚浮的冷云霓,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白色剑袍,左袖空荡,脸色苍白,但那双眸子深处流转的混沌光泽,却让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容小觑的气息。孙思邈与兰曦婆婆静立其后,面色肃穆。
右侧,雪山派凌指挥使裹着厚重的冰熊皮氅,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楚,北域防线崩溃、弟子死伤惨重的阴影笼罩着他。焚刀谷屠副谷主断臂处缠着渗血的绷带,独目赤红,浑身散发着压抑不住的暴戾煞气,谷中精锐折损大半,几乎让他疯狂。浩然书院孟院主原本儒雅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鬓角华发丛生,文正长老的陨落与书院典籍的损毁,对他打击极大。其余各派代表,亦是个个带伤,神色悲戚中带着一丝茫然与惊惧。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巡天堡垒的恐怖,无光尊者投影的威压,如同梦魇般萦绕在每个人心头。人间,真的还有希望吗?
“诸位,”俞青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今日召集诸位,非为哀悼,乃为求生。”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冷云霓身上:“云霓拼死带回情报,沈仙子以残魂为代价传递讯息,我等已知,‘噬界之口’加速扩张,‘巡天军团’主力将至。彼辈之力,非我等以往所遇邪祟可比,乃法则层面的侵蚀,军团化的征伐。若待其完全降临,人间……顷刻即覆。”
残酷的现实被赤裸揭开,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然,”俞青峰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我辈修士,逆天争命,岂能坐以待毙?沈仙子最后传回的讯息,结合黑曜晶核碎片所载,或有一线生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最后的希冀。
冷云霓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神魂中因回忆而泛起的刺痛,缓缓开口,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墨心姐姐最后传来的意念,破碎不全,但关键有三。”
她伸出右手食指:“其一,‘噬界之口’并非无懈可击。其扩张,需消耗海量本源,且需锚定人间法则节点。晶核碎片显示,其核心有一处‘能量潮汐薄弱点’,乃母体意识投射的间歇所在,若能精准攻击此处,或可延缓其固化,甚至……引发反噬。”
此言一出,众人眼中爆发出精光!若能延缓,便是争取时间!若能反噬,更是天赐良机!
冷云霓伸出第二指:“其二,‘巡天军团’并非铁板一块。晶核碎片残留信息表明,军团由不同‘序列’构成,高阶序列对低阶有绝对压制,但不同序列之间,存在资源争夺与法则排斥。或许……可分化瓦解。”
分化瓦解?众人面面相觑,这想法太过大胆,但若真能实现,无疑将极大减轻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