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或者说，这位拥有着七八岁女童外表，眼神却幽深如古井的“大小姐”——对李豫精准的判断显然十分满意。她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如同评估一件工具时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优良性能。合作伙伴越聪明，越能审时度势，她所能获得的好处和乐趣自然也就越多。
她小巧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与外貌极其违和的、带着几分戏谑和掌控感的弧度。
“看来李先生不仅身体变异得有趣，脑子也比大多数天空城来的‘原材料’要好用那么一点点。”她声音依旧稚嫩，但语调里的慵懒和尖锐并存，“不过，既然你单方面毁约，偷偷跑路到了地球，那我们之前约定的‘三个月期限’自然作废。”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决定。
“我觉得，可以提前进行下一次‘交易’了。”
她的目光落在李豫身上。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抽血，现在，立刻。
李豫没有理会她关于“毁约”的指控，也无视了她那近乎命令的语气。他的好奇心被另一个问题勾了起来。眼前这具身体，无论是骨骼、肌肉还是神经发育程度，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一个真实的、未成年的幼年个体，而非那种成年后意识搭载的素体。
“我更好奇的是，”李豫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她，“凯特琳小姐，如果你的‘本体’……还处于这个阶段，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使用意识搭载素体？据我所知，这项技术，对你们这些人来说，更多是用来延长‘有效’寿命，或者应对极端情况的。”
他用了“你们这些人”这个词，清晰地划出了界限。
凯特琳脸上的戏谑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奈和早熟的厌烦神情。她像个真正的小大人一样，轻轻叹了口气，尽管这叹息在她稚嫩的嗓音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你以为我想顶着这副样子到处跑吗？”她没好气地白了李豫一眼，似乎这个问题触及了她某种不爽的根源，“在我出生之前——确切地说，是在受精卵阶段，家族就对我进行了最深层次的基因优化和改造。目的是为了最大化潜力，延长理论寿命上限。”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嘲弄：“副作用就是，身体的成长速度会被同步延缓。所以，别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我，我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按照标准年龄计算，早就成年了。只是这具身体的‘时钟’，走得比普通人慢得多而已。”
早已成年？李豫看着眼前这张绝对超不过十岁的精致脸蛋，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你到底几岁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凯特琳的眉头瞬间拧紧，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猛地窜起两簇清晰的怒火。
“李！豫！”她几乎是咬着牙念出他的名字，声音拔高，带着小女孩被踩到痛脚般的尖利，“没人教过你，不能随便问一位女士的年龄吗？！尤其是在她对此很不满意的时候！”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腮帮子微微鼓起，倒是终于有了几分符合外表的稚气——虽然是怒气冲冲的那种。
李豫明智地闭上了嘴。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这位大小姐的一个逆鳞。
凯特琳狠狠剜了他一眼，似乎才勉强压下火气，没好气地继续说道：“总之，天空城那个常用的‘血族’素体才是我主要的活动身体，方便，强大，而且……符合审美。这具本体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维护状态，待在地球。”
她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眼神恢复了几分商人的精明，“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完全可以继续。你定期提供血液，我为你解决财务和情报上的小麻烦，顺便……”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帮你在地球这个狼窝里，稍微遮掩一下你那条与众不同的‘尾巴’。”
她说着，不再给李豫提问的机会，转身走向客厅一侧看似是装饰墙的区域。只见她伸出手，在某块墙板的浮雕上轻轻按了一下，墙面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充满科技感的隐藏空间。里面摆放着一些精密仪器，其中就包括李豫曾经见过的那种血液采集和保存装置。
她熟练地取出一套小巧的采集器，转身走向李豫，脸上又挂起了那种准备享受“美食”的期待表情。
“来吧，让我们完成这次提前的‘交易’。”她晃了晃手中那闪着寒光的采血针。
就在这时——
“咚、咚、咚。”
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客厅内微妙的气氛。
凯特琳的动作一顿，眉头不悦地蹙起，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极为不满。她没好气地扬声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