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和莽古尔泰跪在床前,奴酋脸色灰败,气若游丝。
扑通~
穆库什双膝下跪,“父…”
刚吼半个字,被阿拜一下捂住嘴,“四妹,父汗只是悲伤过度,别激动。”
穆库什跪着到床边,看着奴酋,呜呜哭出声,“女儿无能,不该回来。”
奴酋咳咳两声,嘴里好像还有血,旁边代善拿手帕擦擦嘴角,特别孝顺的样子。
“父汗,您不要说话,儿臣来说。”
“好!”奴酋简单说了一个字。
代善立刻道,“四妹,护军覆灭,父汗悲痛欲绝,肺胀血裂,喝人参汤好多了,但暂时无法动弹,我们恐怕得在此处留半个月。
父汗昏迷前下令阿拜出使明军大营,与邓文映商议夹击林丹汗,分食察哈尔,邓文映嘴上同意了,估计完全没当回事…
阿拜这才顺带把你带回来,父汗没怪罪你,护军出击,本就是贪心,一旦被堵截,逃无可逃,你能逃五百里,已经不错了。”
代善叙说一遍,穆库什听完,脑力慢慢恢复,看看代善,又看看虚弱的努尔哈赤,眼神渐渐清澈。
努尔哈赤欣慰看着穆库什,露出一丝微笑,硬撑着张嘴,穆库什连忙靠近。
嗡嗡的低音传来,“穆库什,女人天性谨慎,想的多,反而比男人好对付,若卫时觉在对面,大金完了,你以后要吸取教训呐。”
穆库什低头而拜,“父汗圣明,邓文映一定以为父汗在捧杀她,明军后退,咱们又不出击,明蒙双方又有了裂痕,明军再也回不来了。”
代善摇摇头,“明蒙本就不信任,谈不上裂痕,父亲是为了抓时间,让邓文映没法判断,若现在出使明营,一切另说。既然我们需要在此处停留,就得先赶走明军。”
穆库什再次道,“不赶为赶,不击为击,合而不合,退而不退,女儿受教。”
努尔哈赤闭目,没有回应这个高度浓缩的马屁。
代善又道,“昨日晚霞过盛,近日有雪,四妹受伤,依旧是护军头领,保护父亲养伤,可以进出,不得走漏消息,莽古尔泰固守营地,我去监视明军,这是父汗的安排。”
“是,小妹明白了。”
代善和莽古尔泰起身离开,阿拜也去做事,穆库什跪坐低头。
过了一会,努尔哈赤伸手拽拽胳膊,穆库什立刻把耳朵放在嘴边。
努尔哈赤低声问道,“护军是怎么走的?”
穆库什无奈叙说一遍,努尔哈赤又费劲低语,“他们随朕这么多年,想不到被朕亲手葬送,若无卫时觉两年来的袭击,朕不会冒险。
此人死了,依旧灵魂不散,在朕的脑子里驱使朕犯错,这教训太惨了,护军死于卫邓氏,朕始终惨败于卫时觉。”
穆库什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道,“女儿无能。”
努尔哈赤从被子里拿出一个印章,伸手塞穆库什怀里。
穆库什看清印章,大惊失色,努尔哈赤却摇摇手指,示意她闭嘴,“穆库什啊,朕很心痛,护军还有很多头领是詹泰教育,朕此刻落魄至极,很想詹泰,很需要詹泰。”
穆库什颤抖躬身,“女儿一定不会让大金基业受损,父汗好好养病,大金离不开您。”
努尔哈赤笑了,“你也去休息吧,死人就别在意了,大家都要死。”
原来是为了交代大印,为了交代基业,穆库什把大印藏好,躬身退出后帐。
走到帐外,天色大亮,但空中乌云阵阵,格外阴沉,今年的雪也太多了一点。
扭头向南望去,尸体被雪吹一夜覆盖。
明军大营如同一个小点,在向东南移动。
穆库什眯眼看了一会,再次抬头,好像看到一个贱兮兮的笑脸,在戏谑俯瞰众生。
闭目甩甩头,一个信使来到身边,“四格格,大贝勒请您回禀大汗,明军撤了,察哈尔也在准备西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