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法面色不变,淡淡道:“葬魔渊异动,引来各方关注不足为奇。当务之急,是尽快稳定裂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朽需重新推算阵法,但需要时间。”
顾白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吟片刻:“稳定裂隙固然重要,但敌暗我明,贸然行动恐再遭暗算。先固守哨站,清除周边隐患,同时……”他看向度法,“我需要关于那种能引动苏婉清亲自前来寻找的‘特殊矿物’的更多信息。”
度法眼中精光一闪:“顾客卿对那矿物感兴趣?”
“知己知彼而已。”顾白语气平淡,“苏婉清想要的东西,或许能成为我们引蛇出洞的诱饵。”
度法捋须沉吟,未置可否,但显然将顾白的话记在了心里。
静室内,妖姬在青萝的照料下缓缓苏醒。意识回笼的瞬间,袭来的便是魔核隐隐作痛的虚弱感和喉咙口的血腥气。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简陋的石屋顶,以及守在一旁面露关切的青萝。
“陛下,您醒了?”青萝连忙递上温水。
妖姬没有接,她怔怔地躺着,昏迷前的画面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恐怖的裂隙,狂暴的魔气,苏婉清凌厉的刺杀,还有……顾白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以及他低头时那看似轻柔的动作。
为什么?
他明明那么恨她。
是了,是因为锁魂链吧。她若死了,他也会受到重创。所以,他救她,只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稍安,却又涌起一股更深的悲凉。原来他们之间,连恨意都变得如此……功利。她的生死,仅仅取决于对另一个人是否有价值。
而此刻,通过锁魂链,她能隐约感受到外间顾白正在冷静地部署,商讨着如何应对危机,如何利用敌人。那种掌控一切的冷静和谋略,与她此刻的虚弱无能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底滋生。恨意依旧,恐惧未消,但在这绝望的深渊里,那个她最恨的人,却成了她唯一能感知到的、强大的存在。这种扭曲的依赖感,如同藤蔓,在恨意的废墟上,悄然缠绕。
哨站外,夜色渐浓。葬魔渊的咆哮声远远传来,如同野兽的低吼。顾白站在哨站了望台上,望着远方那暗紫色的气柱,眼神深邃。
苏婉清的影子在他脑中浮现。他知道,刚才的那场戏,已经在她心里投下了石子。接下来,他需要给她更多“线索”,让她自己去拼凑出一个她愿意相信的“真相”。
而静室中的妖姬,则在这孤立无援的险境中,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与顾白之间的锁魂链,捆缚的不仅是身体和力量,或许还有……某种正在畸变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