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随青萝快步穿过狼藉的宫廊,来到一处偏僻的石殿外。这里原本是低级影卫的休憩之所,如今被临时用作拘禁疾影的地方。尚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如同困兽般的嘶吼和锁链剧烈摩擦的刺耳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狂暴紊乱的能量波动。
殿门外守着几名面色紧张的魔宫守卫,看到顾白到来,如同看到救星般连忙行礼。
“情况如何?”顾白问道,声音冷静,并未被里面的动静影响。
一名守卫头领恭敬回答:“回顾客卿,疾影大人突然发狂,力大无穷,双眼泛着骇人的绿光,口中胡言乱语,我等费了好大力气才用禁魔锁链将其制住,但他挣扎不止,再这样下去,恐怕……”
顾白微微颔首,推门而入。
殿内光线昏暗,只见疾影被儿臂粗的暗沉锁链牢牢捆缚在一根石柱上。他原本冷漠的面容此刻扭曲不堪,双眼瞪得极大,眼白部分完全被一种不祥的幽绿色光芒充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时而夹杂着破碎的词语:
“契约……假的……都是假的!”
“痛……好痛……灵魂在燃烧!”
“杀了我……快杀了我……”
“陛下……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他的身体剧烈挣扎,锁链深深勒入皮肉,渗出血迹,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疯狂地想要挣脱束缚。
青萝跟在顾白身后,看到疾影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毕竟曾是同僚,即便疾影记忆缺失,平日里也尽忠职守。
顾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疾影的状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疾影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冲突。一股是他作为影卫的根基魔元,另一股则是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疯狂、充满怨恨死寂气息的能量,正试图冲破某种封印,占据主导。这股疯狂能量,与葬魔渊溢出的秽气同源,但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东西……一种类似于灵魂执念的碎片。
“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顾白问道。
“约莫半个时辰前开始的。”青萝答道,“起初只是有些恍惚,后来便越来越严重。”
顾白走上前,无视疾影那充满攻击性的嘶吼,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秩序之力,缓缓点向疾影的眉心。
“顾客卿小心!”青萝惊呼。
然而,那秩序之力并未遭到剧烈排斥。当白光触及疾影额头的瞬间,他体内的疯狂能量像是遇到了天敌般,剧烈翻腾起来,发出无声的尖啸。疾影的挣扎更加猛烈,但眼中的绿光却闪烁不定,时而狂暴,时而流露出一丝极其短暂的、属于他自身的迷茫和痛苦。
顾白闭目凝神,通过秩序之力的连接,仔细感知着疾影灵魂深处的混乱。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和扭曲的情感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感知:
——冰冷的实验台,妖姬模糊而痛苦的脸,引魂阵法刺目的光芒……
——被强行塞入一具陌生身体的撕裂感,对自身存在的巨大困惑……
——作为“失败品”被销毁时的极致恐惧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