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娜目光一沉,她缓缓地从岩壁边撑起身体,动作不急不缓,岩石的粗粝摩擦着她的掌心。她没有急着出手,只是微微侧头,朝一旁的星见隼投去一个眼神。
星见隼立刻领会。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抬起,在空中迅速划出一个短促的战术手势。
身后星见家的队员立即行动,他们从掩体与岩脊之间迅速掠出,低伏的身影在尘烟与爆光间疾驰,与其他家族的武装成员汇流在一起,与其他家族的成员汇流在一起,宛若散入夜色的暗流,向盆地方向疾驰。
狄安娜依旧停在原地,并没有追随那些冲锋的队伍,而是安静地站着,背靠着那块高耸的巨石,手指摩挲着掌心的粗糙纹理。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烟尘,看向那一片被彻底点燃的盆地。那里的光影闪烁得令人眩目,火焰、弹光、蜂翼的反光交织在一起。低沉的轰鸣与撕裂的惨叫混杂着,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血的味道,像是有人将整片战场泼进了燃烧的油锅里。
好在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隐藏在边缘地带的支援部队迅速上前,战线的节奏开始恢复。雷诺的声音在公共频道里响起,带着那种独属于老兵的稳重与压迫感——低沉、克制,却又有着不容质疑的力量:
“外围组保持掩护!二线补位!听我口令,带研究员撤退——立刻!”
“收到——!收到!”
“支援组左翼推进三十米,掩护观测队撤出——!”
在雷诺的指挥下,防卫军的阵列重新咬合。枪火再次亮起,火线从盆地边缘划开一道狭长的通道,将蜂群的包围生生切裂,硬是从包围中冲出来一条长长的安全带。
掩护队员则几乎是用身体为研究员开出一条血路。
“快走!仪器别管了!”
“这边——!沿着岩脊撤!”
“有人受伤!需要掩护火力!”
“压制!”有人怒吼。
几名防卫军冲上前,端起重型步枪,对准蜂群密集的方向连续开火。火焰喷涌的枪口照亮他们的面庞,金属弹壳在岩地上乱跳,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空气被烧得发烫,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而那几名研究员则气喘吁吁,脸上布满尘灰,手里死死护着那几个数据箱,几乎是被掩护的士兵硬生生拖着跑的。
“快!别停!”
“数据不能落——”
“命都没了还要数据?!”
“——闭嘴!”
爆炸的光在他们背后闪起,灰色的尘浪扑面而来。有人跌倒,又被一把拎起;有人腿上中弹,却依然死死抓着手里的箱子不放。
“走!别回头——!”
他们终于冲到了盆地的边缘地带。狄安娜的目光随即一凝,锁定了那一队踉跄而混乱的身影。
“隼——”她低声唤。
星见隼早已等待。
“出去接应!”
几名星见家的成员率先反应过来,从掩体间翻身跃出,脚步在尘土与碎石间滑出深深的印痕。防卫军的几人紧随其后,枪口一边喷着火,一边用身体撞开坠落的骸蜂尸体。
他们冲入撤退的队列之中,伸手去拉那些已经力竭的研究员。有人被拖着跌倒,又被硬生生拉起来。有人背着仪器箱,身形摇晃,却仍死死护着记录板。
“这边——快进岩洞!”
“掩护后撤!右侧补枪!”
吼声、喘息、枪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气里翻腾。
接应小队的动作快得几乎没有多余停顿。有人冲上前,一把扯过一个差点摔倒的研究员,把仪器甩到肩上;另一人跪下,将腿上中弹的伤员架起来,粗声催促:“别磨蹭!能动就动!”
“我——我行……”研究员咬着牙,声音发颤。
“你行你妈!”也不知是那个喊了一声。
火光一波接着一波,照亮他们在尘烟里的影子。那些影子忽明忽暗,像是战火中被不断吞噬、又被逼着重生的人。
狄安娜静静地站在岩壁边,看着那场混乱逐渐转为秩序。她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
本来她接到的就是在后方接应,现在她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但是她还是决定在这里守着,以防意外。
她本来就被安排在后方接应,现在看来,她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那些研究员在掩护下安全撤离,防线虽乱,却未崩。
然而,她并没有转身离开。
她依旧立在原地,风从岩隙中穿过,卷起她鬓边的发丝。
她总觉得,不该放松。
虽然不清楚那个研究员究竟给尼尼微注射了什么,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家伙似乎只是被吵醒了,尚未完全暴走。
狄安娜低声自语:“顶多算是……起床气?”
“嗯……”她轻吐一口气,转头对身旁几人说道,“让他们带着这群家伙撤退。你们也跟上去帮忙吧,万事小心。”
“明白!”星见隼回了一声,便带着几人重新上前背起伤员后撤。
狄安娜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烟火深处,才转身微微抬头,望向远方。
尘烟之中,远处的雷诺重新出现在视野中。那具厚重的战术装甲被火光映得发亮,他的背影在尘烟里挺得笔直。
他一手握着通信器,一手不断对着冲上来的骸蜂开火,短促的枪焰像心跳一样闪烁。
“所有人听令——”他的声音压过轰鸣,带着铁一般的力量,“观测任务结束!无论得失,至此为止!现在起,全员应敌!”
“全体都有!”
“防卫军——主力前压,二线掩护火力;”
“梅弗劳尔家族——右翼阵线,近战组准备迎击;”
“泰姆菲尔德家——补左翼防线,负责援助与医疗;”
“S财联——远程支援,侦测与火力覆盖;”
“星见家——中线反击,做好协助指挥;”
“蒙特夫家族——后撤路线防守,建立补给点;”
“其他人员——听从现场编排,自由机动掩护。”
短促的确认声接连响起,各家族的通讯频道里充斥着回令与坐标更新。原本散乱的阵列重新汇聚成形,防线被拉开,火力区、补给区、支援线迅速拼合成一个庞大的战斗格局。
防卫军的重装步兵最先上前。地面在他们的脚下震颤,盾牌前推,步枪架起,光学瞄准镜闪烁着冷光。
“掩护前进——放!”枪焰瞬间亮起,连成一条炽烈的光线,将蜂群前锋撕开一个口。
梅弗劳尔家族的近战组紧随其后。
刀锋破风,他们身披轻型护甲,动作干净利落。有人冲进蜂群,用力挥出一刀,将一只骸蜂从中间劈断;鲜血混着黏液溅在他的面罩上,他却连擦都不擦,只是反手再劈。
“右翼稳住!别让它们合拢!”
“泰姆菲尔德的,带走伤员!”
左翼那边传来呼喊。身着白色徽章的医疗兵迅速穿梭在火线后方,他们一边丢出止血雾剂,一边将被击中的士兵拖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