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娜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中的眩晕感，琥珀色的眼睛缓缓扫视着四周。晨风呼啸而过，撩动着她湿漉漉的发丝，每一丝风都像是要将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吹倒。
那只怪物呢？
眼前，纪念碑被大叔的那个机器托举着，周围全是残破的机械和倒塌的建筑。金属残骸扭曲地散落一地，有的还冒着缕缕青烟，与倾倒的砖石、断裂的钢梁交织在一起，一片狼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脑海混乱而破碎，明明她还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和那怪物正面对峙，可现在它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狄安娜的目光落在纪念碑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与之相关的具体事情。
狄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自己混乱的思绪压下，目光落向不远处那台破损的机械。
驾驶舱的门半开着，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近，试探性地开口：“喂，大叔？”
没有回应。
她站在机械下方，仰头望向驾驶舱，雨水顺着她的额发滑落，灌进了她的衣领。
“大叔？”
她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尾巴上沾着的泥水，抬起手臂，抓住驾驶舱的边缘，费力地爬了上去。
终于，她爬到了驾驶舱前。
她抬手扒住舱门，手指一用力，将门缓缓拉开——
眼前的景象让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霍尔斯靠在驾驶座上，头歪向一侧，深色的头发被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紧紧贴在脸颊上。
他的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得几乎失去了血色，腹部的枪伤早已渗透了他的衣物，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座椅，滴滴答答地顺着金属扶手滴落，在驾驶舱的金属地板上汇聚成一滩。
狄安娜的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震惊。
“喂！大叔，你醒醒！”
她慌乱地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探向霍尔斯的鼻息。
她屏住呼吸，一秒、两秒……
没有。
她的脸色骤然一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又不死心地按上他的胸口，试图感受心跳的律动——
还是没有。
胸腔空荡荡的，冰冷的，就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死了？
就这样在驾驶舱前立了许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去世，明明自己记忆里前一秒这人还控制着这个大家伙来救自己，可现在却……
她不知道自己在驾驶舱前站了多久，直到太阳照的有些热，她才终于颤颤巍巍地伸手，费力地将霍尔斯从驾驶舱里拖了出来。
霍尔斯比她高大太多，他的身体又沉又僵，拖动时几乎要把她的体力彻底榨干。
她咬紧牙关，死死拽着他的手臂，身后的蛇尾在泥水里拖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终于把他拉到了广场的边缘。
她站在原地喘着气，半天没缓过神来，盯着那张苍白无血的脸，心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翻腾着。
这个红发大叔她虽然不认识，但人家也是在自己被怪物抓住的时候奋力来救人的，现在竟然就这样死了。
……死得毫无声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在泥泞的地面上徒手刨了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