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昏迷的云无涯拖下去。在经过苏晓月身边时,云无涯垂落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指向某个方向,但最终无力地垂下。
苏晓月的心紧紧揪着,直到云无涯被拖出殿外,才暗暗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天牢……又能护他几时?
“刺客既已擒获,夜色已深,陛下受此惊吓,还请早些安歇。臣告退。”楚凌霄似乎不打算再多留,行礼后便欲转身离开。
苏晓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也为后续可能的营救创造机会。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示弱:
“摄政王留步。”
楚凌霄停下脚步,回身看她。
苏晓月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符合她年龄的彷徨与无力:“京城被围,内忧外患,朕……朕心中实在惶恐。摄政王乃国之柱石,先帝托孤之臣,如今这局面,朕……朕还能倚仗谁呢?”
她这是在示敌以弱,降低楚凌霄的戒心,同时也在试探他的态度。
楚凌霄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良久,他才缓缓道:“陛下是大月天子,臣等自然是陛下的臣子。守土御敌,分所应当。陛下只需坐镇宫中,稳定人心,城外之事,自有臣等处置。”
他的话冠冕堂皇,却将苏晓月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了“宫中”,将实际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蟒袍很快消失在乾元宫外的夜色中。
殿内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晓月一人,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味和那红色烟雾的刺鼻气息。
她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
但她不敢耽搁,立刻确认殿外无人后,小心翼翼地挪开脚步,蹲下身,用手指抠开那块松动的地砖缝隙。
果然,一个被卷得紧紧的小纸卷,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颤抖着手,将纸卷取出,迅速展开。
上面只有云无涯留下的、极其潦草却触目惊心的八个字,仿佛是用血蘸着写就:
“楚非元凶,小心……玄衣。”